第三章 倒了十八輩子血霉
1.42
天色漸黑。
柳陌陌家院子上空氣瀰漫著濃濃的米香。
「呸！不要臉的小娼婦，還說家裡沒吃的了，這是啥？也不怕天打雷劈！」大剛娘站在自家院牆下，故意扯著嗓子罵道。
李誠真是倒了祖宗十八輩子的血霉，攤上這麼個騷貨！
大剛娘罵完，扭頭就看見自家四個孩子，各個像小狗似的，伸著舌頭貪婪地舔著空氣中的香味，口水嘩嘩流了一地。
「小兔崽子，晚飯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還不給老娘進屋！」
……
「大頭，吃飯了！」
柳陌陌把小米粥端上桌。
這是她在系統商城裡買的小米，熬了半個多時辰，裡面還加了雞蛋。
她一連喊了三聲，也不見大頭回應。
走進，才發現這孩子哭累了，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蠟黃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柳陌陌輕輕將他喚醒，柔聲道：「先去吃飯，吃過飯再睡。」
大頭睜開哭腫的雙眼，迷迷瞪瞪被柳陌陌牽到了桌前。
看著面前的一碗粥，他不敢相信地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村裡大旱后連著大澇，如今家家戶戶都缺糧了，能吃得起小米粥的，整個村子怕只有錢員外一家了。
這小米……
肯定是錢員外拿過來的。
大頭恨恨地看了一眼柳陌陌，轉頭又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李誠。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藏在桌子下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快吃吧，一會冷了再吃就該不舒服了。」柳陌陌再三催促。
大頭咬咬牙，一抹眼淚，抱著碗「呼啦呼啦」吃了起來。
不吃白不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給李誠哥報仇！
當看到碗底的雞蛋時，他兩眼放光，想都沒想地就一口塞到了嘴巴里。
雞蛋很燙，燙得他直吸氣，卻也捨不得吐出來。
眨眼的功夫，一碗粥就見了底。
柳陌陌拿起勺子，又給添了滿滿一碗。
見大頭有些不好意思吃，她起身端著一碗米湯走到床邊，用勺子一點點餵給李誠。
李誠嘴巴緊閉，毫無意識，喂進去的米湯多半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她想捏開李誠的嘴，把米湯灌進去，可又怕這樣會嗆著李誠。
嘴對嘴的喂吧，她又做不出這樣大的犧牲。
最後柳陌陌趁大頭不注意，悄悄從系統商城裡買了幾片人蔘片，放進了李誠的嘴裡含著。
大頭「呼啦嘩啦」的埋頭喝粥，把最後一口粥送進嘴時，他身體一抖，猛地僵住了。
扭頭緩緩地看向一旁的柳陌陌。
糟了，他咋把一鍋粥全給喝了！
這下嫂嫂又該把他往死里揍了！
以前，每次嫂嫂揍他的時候，都有李誠哥護著。
可現在……
大頭把腦袋埋在膝蓋里，低低地抽泣著。
柳陌陌轉頭看向這邊，暗暗嘆了口氣，緩聲道：「吃飽了就去睡吧，別擔心，你哥有我照顧呢！」
大頭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獃獃地望著柳陌陌。
這……
這還是那個對他非打即罵的嫂嫂嗎？
為啥他覺得這個嫂嫂好溫柔，好親切。
嫂嫂剛剛好像說她來照顧李誠哥？！
「怎麼了？是沒吃飽嗎？」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我沒忍住，把米……米粥……全吃光了，你打我吧，嗚嗚……」大頭抽噎著，不敢看柳陌陌。
「米粥本來就是給你煮的，以前是嫂嫂豬油蒙了心，如今你哥這樣，我才知道誰是對我最好的人，去吧，睡覺去吧！」柳陌陌說得真情實意。
好一會。
大頭才哆嗦著站起身。
「我……我去把鍋洗了！」說著端著鍋子跑了出去。
看著那瘦小的身影融入到涼薄的夜色中，又看看床上不省人事的地李誠，柳陌陌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一定要照顧好這一傻一小的兩個人。
還有冬花，等抽時間一定要把她從李大牛家接回來。
夜色深沉。
柳陌陌幫李誠輸了兩瓶生理鹽水和葡萄糖，處理好針頭針管，她拉了把椅子靠在床邊。
一來方便照顧李誠，二來困了的時候也可以迷瞪一會。
家裡就兩間房，平時李誠和大頭住隔壁，原身住堂屋。
如今李誠躺在原身的床上，她一大齡未婚女青年，總不能和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擠在一張床上吧！
這一夜，柳陌陌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直到天降破曉，她才小睡了會。
遠處的幾聲雞鳴，喚醒了睡得並不怎麼熟的柳陌陌。
她僵硬地站起身，活動了下凍得有些麻木的筋骨。
一扭頭，就見大頭光著腳「噔噔噔」跑到院子里，抓起一根破掃帚，「唰唰」地掃起了院子。
大冬天的，這個孩子居然光著腳！
大灣村地處北方，今年更是冷得特別早，早上水盆里的水都結了冰碴。
昨晚她翻找了一下，家裡所謂的棉衣、棉被，裡面塞的不是蘆花就是稻草、麥秸，根本就不禦寒，要不是她悄悄在系統商城裡買了個保暖內衣穿在裡面，估計早就被凍壞了。
她要給大頭置辦雙棉鞋，再一人整一套棉衣，棉被一鋪一蓋至少也要四條，土炕也給整上，還有迫在眉睫的包治百病大力丸……
看著系統商城裡僅剩的十一兩銀子，柳陌陌頓時覺得肩上的擔子有千斤重。
今兒她務必要湊足兩萬兩。
要是大剛娘還不給她開門，她就爬牆頭。
打定主意，柳陌陌快步進了灶房。
雖然家裡窮得連一粒米都沒有，但好在大頭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平時也不管家，她從系統商城裡拿點什麼東西出來也很容易糊弄過去。
天光大亮。
一鍋煮好的蕎麥麵疙瘩湯被端上了桌。
裡面放了驅寒的胡椒，又放了菠菜和胡蘿蔔，紅紅綠綠的看著就很有食慾。
她朝正在院子里幹活的大頭喊道：「飯好了，快過來吃！吃完飯你看著點李誠哥，我上山挖點野貨。」說著拎起籃子就朝外走去。
大頭飯量大，昨晚一鍋粥都能喝下，這疙瘩湯應該也不再話下。
至於她，隨便在商城裡買點就可以。
柳陌陌做好了爬牆頭的準備，誰知去一推門，門竟開了。
大剛娘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外，手裡還拿著兩個黑餅子。
她瞥了一眼柳陌陌，徑直走過去，把黑餅子塞到了大頭手裡，「餓壞了吧，趕緊吃了，中午嬸兒再給你拿倆。」
大頭看了一眼柳陌陌，搖頭推了回去，「嬸兒，我不要，嫂嫂給我做吃的了！」
「啥，她給你做吃的！你做夢去吧！」大剛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撇著嘴道：「你指望她給你做飯，除非母豬能上樹！咋了，你還怕俺給你下毒不成，拿著吃了！大頭，你長大了娶媳婦千萬不能娶這樣的禍害，一聽名字就不正經，還陌陌，叫摸摸才對，呸，不知被多少野漢子摸過……」
柳陌陌邁出門檻的腿頓住了。
陌陌怎麼了？
陌陌輕寒上小樓，瑤池深處月影雙。
陌陌這個名字可是她母親懷胎十月，好不容易想出的，咋到了大剛娘嘴裡就不正經了！
她鐵黑著一張臉走過來，一把奪過黑餅子塞還給大剛娘，語氣不善地道：「誰要吃你的黑餅子，疙瘩湯不香嗎？」。
大剛娘抽了抽鼻子，滿臉的不敢相信，「你真給大頭做疙瘩湯了？」說完怕柳陌陌反悔似的，拉著大頭就往屋走，「走，走，走，趕快去吃疙瘩湯，嬸兒和你講哦，這東西只有吃進肚子才是自己的……」
柳陌陌又好笑又好氣。
這大剛娘可真有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大剛娘為人還是挺不錯的，和原身處處不對付，還能在這荒年差三岔五的接濟大頭，給大頭塞黑餅子。
這人值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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