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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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大夫人可真會胡說八道。
十里八村的人，誰不知道錢員外摳門，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十瓣。
「錢大夫人，節哀順……」
不等村正說完，錢大夫人就像炸了毛的刺蝟，立馬調轉矛頭指著村正罵道：「你們就是一群刁民，平日我們錢家對你們可是不薄，出了這檔子事，你們竟沒一個出手相助的，我看就是你們和馬賊串通好的，一群白眼狼……」
一句噎的眾人直翻白眼，但也只當她是氣話，沒往心裡去。
卻不想錢大夫人得寸進尺，甩著袖子惡狠狠地罵道：「呸，什麼風水寶地、民風淳樸，我看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等著，我讓程兒把你們一個個的全抓進大牢，砍頭！」
這話說的狠毒，眾人心裡本來還有的那幾分同情立馬煙消雲散了。
一些膽小的婦人們嚇得臉色慘白，忍不住圍坐在一起抹眼淚。
「錢大夫人這心也太狠了，出了這檔子事，怎麼能怪罪在咱們頭上！他家單獨住村西頭，家裡又有護院，怎麼能怪在咱們頭上……」
頭髮花白的老村正，此刻正一臉鐵青地蹲在一旁的大樹下，「吧嗒吧嗒」地抽著手裡的旱煙。
一向自詡最有主意的他現在也被嚇得有些六神無主了。
錢家有權有勢，要想弄死他們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實在是得罪不起的啊！
錢大夫人又哭嚎了一陣，最後竟直接讓人把錢員外的屍身抬到了村正家。
氣得村正老伴當場就暈死了過去。
這一夜，大灣村人全都失眠了。
第二日一大早。
在村正的指揮下，四五個漢子抬著一副上等的棺木進了村正家。
「讓你找的衣服呢？趕快著！」
「哎呀，你個死老頭子！」
村正老伴氣得眼淚嘩嘩流，卻還不得不強撐著身子，翻箱倒櫃的把村正的送老衣裳找出來。
此時，院子里聚集了不少村民。
「叔兒，只要你一句話，咱哥幾個就把這屍身給抬回錢家！」
「對！錢家人欺人太甚，大不了咱們一起進京告御狀，我就不信天底下就沒有個講理的地方了！」
老村正擺擺手，擰了一條帕子，一臉肅穆地幫錢員外擦拭著僵硬的身體……
蓋上棺蓋后，天下起了雪。
老村正磕了磕煙袋鍋，扶著嘎嘎作響的膝蓋站起身，邁步朝門外走去。
他要去和錢大夫人商量一下，定個時辰下葬。
最好今兒就把事辦了。
老村正前腳剛走，後腳李德財便朝李老六使了個眼色。
沒一會，李老六就氣氣勢洶洶地帶著幾個漢子闖進了柳陌陌家。
「姓柳的，你有膽子勾結馬賊，怎麼沒膽子承認！」
「禍害人的掃把精，你要是還有點良心最好自己去錢家認錯，別讓哥幾個動手！」
正在灶房做飯的柳陌陌見狀放下鍋鏟，暗暗在商城裡花高價買了個強電擊戒指戴在手上。
「你們幾個青天白日私闖民宅究竟想幹什麼？」柳陌陌毫無懼怕地拍著手走了出來。
「這娘們還挺有膽！想幹什麼？呵呵，哥幾個大發慈悲讓你死前再快活快活！到了下面也能做個風流快活鬼！你說是吧！」說著李老六就一臉猥瑣地湊到了柳陌陌跟前，伸出咸豬手就要拉扯她的衣裳。
「是嗎！」柳陌陌撥弄著手指，笑得一臉嫵媚。
下一秒，卻見李老六「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劇烈的顫抖著。
剩下兩個漢子，笑容僵在了臉上。
互看了一眼，害怕地一點點後退。
見柳陌陌沒有追過來的跡象，這才壯著膽子上前拖了李老六，戰戰兢兢地出了柳陌陌的家門。
柳陌陌也不追，就站在那，一臉淡然地看著他狼狽逃竄，嘴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老村正拄著棍子，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錢員外家。
卻發現錢家大門大敞四開著，裡面靜悄悄地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錢大夫人！錢管家！」
老村正啞著嗓子喊了半天也沒人應。
「啪嗒」正房裡傳來一陣東西掉落的聲音。
老村正想也沒想，便推門走了進去。
卻見板凳娘懷裡塞得鼓鼓囊囊的，正一臉惶恐地蹲在一張桌子下面。
「板凳娘你咋在這？錢家的人都去哪了？」
板凳娘見被村正撞破了索性也不躲了，拽了拽衣裳站起身說道：「錢家人啊，連夜搬走了，去京城投奔當官的兒子了。」
見老村正一臉狐疑，板凳娘沒停下手裡的動作，繼續往懷裡塞東西。
「我遠方侄女不是在錢家當使喚丫頭嗎，臨走前她偷摸告訴我的！」板凳娘嘆了口氣，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胸口，像是證明什麼似的說道：「我和板凳爹在村裡的為人村正叔都是知道的哈，要不是錢家還欠著板凳爹種樹的錢沒還，我也不可能來偷摸做這事。行了，差不多了，我們吃虧就吃虧吧！」說著板凳娘有些吃力地挪動身子往外走。
「板凳娘，你不是個糊塗的，錢家是咱得罪不起的，你要是不想惹禍上身就把錢家大門的鑰匙交出來吧，今兒這事我就當沒看見。」
板凳娘臉一下就紅了，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從衣兜里掏出一串鑰匙遞了過去。
片刻后。
錢家的大門重新被上了鎖。
李家祠堂內。
「大灣村離京城少說也得一個月的車程，這一來一回怎麼著也得六十多天，活人能等，這死了的錢員外可等不了。」
「趁著雪還不大，咱現在就把錢員外葬了！」
「那錢家人要是回來要人可咋辦？」
「錢大婦人都不管錢老爺，一拍屁股就溜了，咱是做好事，人死了總要入土為安，等錢家從京城回來，錢員外早就腐爛了！」
眾人討論不休，只有李德財坐在椅子一言不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好，就這麼定了，大伙兒回去準備準備，半炷香后召集村裡所有壯勞力在大柳樹下集合。」村正轉頭看向全程一言不發的李德財，沒好氣的道：「德財，雪天路滑，你背三叔公回去。」
……
一個時辰后，一條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上了山。
於此同時關於李誠顯靈的事伴隨著鵝毛大雪，再一次在村裡傳開了。
「可了不得了，之前說李誠顯靈我還不信，現在我是真真的信了，以後可不敢在外面亂說李誠媳婦的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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