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酸棗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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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了一個口的鍋子里咕嘟咕嘟的冒著香氣,蹲在木盆旁的大頭一個勁地咽口水。
他趁柳陌陌不注意,偷偷伸手進去,拿了一顆酸棗塞進嘴裡,瞬間又吐了出來。
「呸呸,這東西咋這麼酸呢!」小傢伙擰著眉毛,直吐舌頭。
柳陌陌揉著一下大頭的腦袋,笑著開口道:「加入紅薯粉和紅糖,再次回鍋煮開就好吃了!」
說著柳陌陌把去核、去皮的酸棗,攪成糊糊,再次放入了鍋中。
冬花眼巴巴的看著柳陌陌把一大罐子紅糖不要錢似地撒了進去,心疼地嘴角直抽抽。
做完酸棗糕,柳陌陌又忙著燉魚。
出鍋的那一刻,柳陌陌突然明白了,上一世農家樂的鐵鍋飯為什麼賣的那麼貴還特別受歡迎了。
是真香!
那種香是現代天然氣、煤氣燒不出來的香。
美中不足的是鍋子太小,要不再貼個玉米麵餅子,那簡直絕絕子。
一整天,柳陌陌家的煙囪一直冒著煙,香氣也不斷地源源不斷地四散開來。
虎妞尋了個機會,趁她娘沒留意,追著香味跑了過來。
天色擦黑。
隔壁院里。
大剛娘正在黑咕隆咚的灶房裡熬黑糊粥,她打了一碗黑碎米,想了想又加了小半碗進去。
家裡六口人,就算天天勒緊褲腰帶一天也要吃掉兩三斤的糧食。
他家三個毛頭小子,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喊餓。
再這麼下去,等不到明年開春,全家都得喝西北風了。
正想著,就見自家小閨女像個小炮仗似的朝她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冬花和大頭,兩人一人端一個碗。
「娘,吃,甜。」虎妞咬下一大塊酸棗糕塞到了娘的嘴巴里。
「啥啊?」大剛娘忍不住拿出來,看了好半天,也沒看出是啥。
咬了一口,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東西酸酸甜甜,軟糯可口,還就怪好吃哩!
「嬸兒,這是嫂嫂讓我拿過來的。」冬花伸手把冒著熱氣的碗遞了過去。
一股濃郁的肉香猛地鑽進鼻腔,香得大剛娘都有些迷糊。
「這是……」
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誠媳婦那個混不吝居然給他家送吃食!
「魚肉,李誠哥託夢給嫂嫂說魚肉可以吃,還有這個酸棗糕,也是嫂嫂做的,嫂嫂讓我們拿過來給你們嘗嘗。」冬花說著接過大頭手裡的碗也遞給了大剛娘。
大剛娘一頭霧水地把魚肉和棗糕倒到自家碗里,忍不住心裡一陣嘀咕。
這李誠媳婦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麼葯,這魚肉真的能吃嗎?
「嬸兒,嫂嫂還等我們吃飯,我們就回去了啊!」不等大剛娘再說些什麼,冬花就帶著大頭跑了出去。
「哎,這倆孩子!」大剛娘追到灶房門口。
她還想找點什麼東西讓他倆帶回去呢!
她可不是哪種愛占別人便宜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李誠媳婦。
不行明兒讓大剛送兩擔柴過去吧。
剛好這時,大剛帶著二毛、三毛回來。
他們渾身髒兮兮、拖著鼻涕的樣子,與乾淨整潔的大頭、冬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剛娘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
這麼一對比,倒顯得她家娃像是沒娘的野孩子。
抄起一根棍子照著大剛就打了過去,「都多大了,整天就知道帶著弟弟滿村子的瞎跑,這又是去哪瘋了,看看這一身的泥點子,我讓你們拾的柴呢!」
「哎呀,娘,娘,別打了,柴在門口的柴垛上碼著呢,不信你去看看!」大剛躲閃著跑進了灶房。
大剛娘氣鼓鼓地走出家門,果見門口的柴垛變高了,這才氣消了一些。
扭頭看見柳陌陌家門前掃得乾乾淨淨地,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李誠媳婦莫不是轉了性子。」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太可能吧!
大剛娘搖著頭重新走進灶房,就見四個孩子圍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著碗里的魚肉和棗糕。
兩大碗吃食眨眼間的功夫就見了底。
「幹活翻白眼,吃飯搶大碗,你們幾個小白眼狼咋不知道給你爹留幾塊!」
虎妞見娘發飆,忙不迭把一大塊魚肉賽到娘的嘴巴里:「娘,魚好香,娘吃!」
大剛娘有點不相信的咬了一小口。
砸吧砸吧嘴,滿嘴鮮香。
好吃的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她拿著魚肉左右翻看。
其實她偷摸著做過好幾回魚肉,可每次做出來不是發苦就是發腥,刺還多的不得了,根本沒法下咽。
可眼前的魚肉居然一點土腥味都沒有,刺也少。
明兒也讓大剛去抓幾條回來。
要是真能吃,他們這個冬天也不用再餓肚子了……
下過雪的夜似乎格外寧靜。
或許是起風了的緣故,柳陌陌覺得今晚格外冷一些,窩在被窩裡的腳到現在還是冰冰的。
她有些受不住,起身從商場里買了一床羽絨被出來,想了想還是退了。
最後買了一床很是古樸的棉花被出來,抱著去了隔壁大頭和冬花的屋子。
推開門,床上卻空空的,就連被褥也不見了!
柳陌陌納悶,晚飯過後明明看見兩個孩子進了屋她才回房的,怎麼可能不見了!
難道是夜裡餓,裹著被褥去灶房吃東西了?
想到這柳陌陌抱著被子進了灶房。
一推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兩孩子均勻的呼吸聲。
大頭和冬花果然在灶房,只不過不是在吃東西而是在睡覺。
兩個小傢伙裹著被子緊緊靠在一起,窩在柴火堆里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柳陌陌的手無意間碰觸到灶台,瞬間就明白了大頭和冬花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床不睡,非要來睡灶房。
今兒灶膛里的火一整天沒停,灶房裡暖暖的,尤其是灶台到現在還有些燙手。
柳陌陌幫兩人蓋好被子,又掖了掖被子,把一旁礙事的酸棗糕端了出去,這才回屋。
再次躺回睡袋的柳陌陌,抱著一個暖水袋,滿腦子都在盤算如何搭個土炕。
大灣村雖地處北方,人們說話間也經常把「床頭炕尾」掛在嘴上,但還沒聽說過哪家真正盤炕的。
往年過冬,家家戶戶都是在被子里裝蘆花、麥稈來禦寒。
可今年,連續的陰雨天,讓蘆蒿、麥子全都爛在了地里。
村裡人全靠著一身正氣,跺腳加哈氣來抵禦嚴寒。
年輕人還好,可那些老人、孩子就受苦了。
正想著,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噼里啪啦木柴倒地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刺耳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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