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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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正的大兒媳蘇氏正在院子里遛娃，看到柳陌陌進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咋來了？」
小賤蹄子，肯定是來拿精貴細糧的。
昨晚飯桌上，公爹就當著一家人的面，讓婆婆把家裡僅剩的那點金貴細糧給李誠媳婦送過去。
為這，她窩了一肚子的火。
她家八個月大的奶娃娃都沒吃上金貴細糧，公爹憑啥胳膊肘往外拐，送給柳陌陌那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柳陌陌全當沒見蘇氏的刻薄，眉眼彎彎，逗弄著孩子笑道：「嫂子，村正叔在家吧！」
「沒在！」
蘇氏氣鼓鼓地進了屋。
她要是生個男孩，那點蕎麥麵還能到了李誠媳婦那個小娼婦手裡！
柳陌陌聳聳肩，轉身朝外走去。
剛到門口，就遇到了村正。
「李誠媳婦來了，正好省得你嬸兒再跑一趟了，家裡還有一點蕎麥麵，你拿回去給兩個孩子吃了。」
村正說著就喊老伴拿糧。
「叔，我不是來要糧的，我家昨兒個夜裡跑進來兩頭野豬，一大一小，我想讓叔把那頭大的給村裡人分分。」
「野豬？！」
村正老伴也走了出來，一臉詫異地望著柳陌陌。
能有這好事？野豬都往家裡跑了？
怕不是李誠媳婦耍滑頭吧！
「我去看看！」村正說著抄起一把鐵叉就往外跑。
野豬凶得很，就兩個娃娃在家他不放心。
「叔，不用，野豬死了，被冬花幾棍子打死了。」
村正遲疑地看著柳陌陌，見她不像是在說謊，便放下鐵叉，長長地舒了口氣。
最近村子里都在傳李誠顯靈，想必這兩頭野豬也是李誠心疼媳婦，顯靈送來的。
要不就冬花那瘦雞仔似的女娃娃能幾棍子打死一頭野豬。
肯定是李誠顯靈。
「李誠媳婦，真有野豬？」
村正老伴始終不敢相信。
「爹，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李德財匆忙穿好衣服從屋裡走了出來。
……
不一會，柳陌陌家門口，就圍滿了人。
婦人孩子們聚在門口看熱鬧說酸話，漢子們則站在院子里輪番圍著野豬轉圈圈。
這還是自錢員外下葬后，大夥第一次聚在一起。
這頭壯碩的野豬沖走了人們連日來的恐慌與擔憂。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喜悅。
「爹，這……這豬至少得有七、八百斤吧！」
「爹，這豬這麼大，每家最少也能分三斤肉吧！」
李德財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嗡嗡嗡地在村正耳邊叫個不停。
老村正很是反感他這幅上躥下跳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沒好氣地瞪了李德財一眼。
背著手，又繞了一圈，最後站在了遠離李德財的柿子樹下。
「閨女，你真打算分了？」
老村正終於捨得把眼睛從野豬身上挪開了，他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柳陌陌。
要知道這可是一頭近千斤的野豬，腌一腌曬一曬，都夠這孤兒寡嫂胡吃海塞到明年了。
柳陌陌淡淡一笑，望著眾人緩聲開口道：「年景不好，村裡好多人家都一兩年沒沾過葷腥了，這些年也承蒙大伙兒對我們家的幫襯，這頭大野豬就有勞村正叔兒幫大伙兒分分，咱們有福同享，有肉同吃！」
柳陌陌說這話的時候，陽光剛好照在她身上。
眾人打眼瞧著，這李誠媳婦兒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村正很是讚許地點了點頭。
「行，閨女，這恩情我先替全村人應承下來，以後咱們大灣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老村正說得慷慨激昂，脊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
「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眾人齊聲鼓掌叫喊。
不等村正安排，李德財生怕柳陌陌反悔，又掐尖逞強地竄了出來。
「大剛爹、小五爹、大樹爹還有你們幾個後生，來搭把手，把野豬抬到了河邊，咱們開膛破肚分豬肉！」
漢子們一聽有肉分，全都高興壞了。
管他點沒點名全都涌了上去，大夥七手八腳，有抓豬腿的、有薅豬耳朵的、還有抱豬脖子、還扯豬尾巴的，鬧哄哄、吵嚷嚷總算是把也野豬抬出了門。
正式開刀分豬肉前，老村正特意給全村人開了個小會。
他清了清嗓子，精神抖擻地爬上一個小土坡，朝眾人壓了壓手。
人群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大伙兒也都看到了，這頭野豬呢，是人家大頭嫂嫂自發要求分給大伙兒的，咱們大灣村去年遭了旱災，今年又遇洪澇，家家戶戶都難，大頭嫂嫂捨得把這麼大一頭野豬讓出來，這就是戲文上說的那叫啥來著……對，就是大公無私，我們要感念大頭嫂嫂的好，她一個婦道人家，還帶著兩個半小大的孩子，不容易啊……」
眾人紛紛點頭。
就連一向有些刻薄的四嬸子都忍不住誇讚：「這李誠媳婦瞧著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你們看大頭和冬花都穿上新鞋了，那乾淨利索的樣子哪像沒娘的娃兒。」
被大剛娘硬拉過來的柳陌陌，沒想到村正會當著全村人面這麼誇她，一時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接下來，咱們讓大頭嫂嫂來給大夥講兩句！」村正笑盈盈地站在土坡上向柳陌陌發出了邀請。
柳陌陌一臉尷尬地直擺手。
她知道頭髮花白的村正叔是想替她正名，原身的名聲在村裡太差了。
「去吧，快上去講兩句！」大剛娘直接把柳陌陌推了出去。
「感謝大伙兒對我們家的幫襯，其實，這也是李誠的意思……」
柳陌陌話還沒說完，大剛娘就帶頭鼓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李德財又竄了出來，打了雞血似的扯著嗓子朝眾人喊道：「好，現在家家戶戶都回去拿裝肉的傢伙什兒，一會開膛破肚，過稱后咱們分肉！」
人群立馬人群四散開來。
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每人手裡都多了一個裝肉的傢伙什兒。
起風了，一片烏雲蓋住了太陽。
可人們的熱情卻絲毫不減。
大人孩子全都興奮的像只小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我都兩年沒沾葷腥了，這次可得好好拉拉饞，死也得做個撐死鬼！」
「哎呦，死啥哩？李誠為啥顯靈給大夥一頭大野豬，不就是讓我們好好活著嗎？有李誠保佑還怕他個球！再不濟咱們就拖家帶口去去京城告御狀，不信扳不倒他們！」
大家說說笑笑，日子忽然又有了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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