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豬菜，流水席
9.43
胡屠夫開膛破肚后，以大剛娘為首的幾個婦人幫打下手，清洗豬下水。
「村正，這豬下水也不夠分啊！不如煮個殺豬菜，大夥聚在一起樂呵樂呵！」大剛娘拎著洗好的豬大腸提議。
人群中立馬有人回應。
「我出一根蘿蔔。」
「我出一把野菜乾。」
「我家沒啥吃的，就出一口大鐵鍋。」
「我出兩捆乾柴。」
村正見大夥難得這麼高興，大手一揮，各家各戶又興高采烈地回家拿東西了。
很快，兩口大鐵鍋就架了起來。
鍋子里咕嘟咕嘟冒著泡，空氣里到處飄散著豬肉的香氣。
這邊煮著大雜燴，那邊在村正的主持下豬肉也稱好了，每家分得三斤，還可以拿兩塊豬棒骨。
開鍋后，柳陌陌被幾個婦人生拖硬拽地拉過去，跟村裡上了年紀的老人吃第一鍋殺豬菜。
老人們捧著碗，各個感動的涕淚交零。
尤其是一把年紀還要養三個孩子的王婆婆。
王婆婆顫顫巍巍地走到柳陌陌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婆子我帶全家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閨女，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記下了，來生我老婆子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嗚嗚……」
「婆婆，您起來，快起來，您折煞我了！」
柳陌陌忙不跌攙起王婆婆，又將她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為了省口吃的給孩子，王婆婆都餓了好幾天了。
要不是這碗殺豬菜，她恐怕就要餓死了。
大伙兒都一邊尋思一邊議論，這柳陌陌自李誠走後，彷彿轉了性！
各種好事兒都能讓她遇上，壞事兒還能逢凶化吉，怕不是神婆轉世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遠處的大剛娘遠遠地打量著柳陌陌，嘴裡嚼著一段豬大腸，邊吃邊尋思。
這李誠媳婦不管是性子還是為人處世，瞧著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她家虎妞剛剛又喊肚子疼了。要不一會抱過去讓李誠媳婦給看看？
要是真成「仙家」了，她以後可得和李誠媳婦搞好關係。
灶膛里的火「劈里啪啦」燒得正旺。
大灣村百來號人圍在兩個鍋子旁吃得熱火朝天，難得一派祥和歡樂的景象。
因著吃的是流水席，殺豬菜會一直持續到傍晚。
柳陌陌心裡存著事，吃了一碗殺豬菜便早早的回了家。
見大頭、冬花難得和幾個小夥伴玩的開心，便沒叫他倆。
回到家的柳陌陌，便把自己關在了灶房裡。
一會量量這兒，一會就比劃那兒，最後還拿著一根炭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昨晚她研究了大半宿的土炕，覺得難度不大，壘一壘，搭一搭就能成。
可剛剛一實地測量她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就光眼前那如山般的柴火堆吧，就夠她收拾一兩天的了。
還有屋頂、窗戶也要修繕一下。
柳陌陌發了一會呆，擼起袖子，決定先把柴堆清出去。
可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本來摞得好好的木柴，現在被她搞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嫂嫂，碼柴火呢！」
大剛娘抱著虎妞進來，笑得見牙不見眼。
看來她猜的沒錯，李誠媳婦真的是轉了性子。
要不這活擱以前，拿刀架在脖子上她都未必肯干。
「是嬸子和虎妞來了？您瞧這被我搞得，連個下腳地都沒有了。」柳陌陌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收拾出一塊空地，好讓大剛娘落腳。
「唉呀，你這細皮嫩肉的哪能幹這種粗活，來，看我的，保准三兩下就幫你弄好。」
大剛娘說著把虎妞往柳陌陌懷裡一塞，三兩下就把散落在地上的木柴重新給碼了回去。
柳陌陌嘴角一陣抽搐。
大剛娘回頭看了一眼橫七豎八的木柴，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卻找補道:「這時候天冷用柴多，碼的齊不齊的，三五日也都燒完了，何必去費那……」
話還沒說完，只聽虎妞「哇——」的一聲，把剛剛吃下的殺豬菜全都吐了。
小傢伙本來就肚子疼，被柳陌陌抱著又害怕的不行。
最後實在沒忍住，直接吐了柳陌陌一身。
大剛娘見狀忙不迭地跑過去接過虎妞，另一隻手拉起袖子，對著柳陌陌的衣衫就是一頓猛擦。
一邊擦還一邊絮叨：「可惜了，可惜了！滿滿一海碗殺豬菜就這麼糟蹋了，家裡也沒個雞，雞吃了還能生倆蛋呢！」
「俺的老天爺啊，這咋還有條活蟲子呢？」
大剛娘突然拎起一條白色的蟲子跳了起來。
「她嫂嫂，你看，咋會這樣？咋辦啊？」
大剛娘拿著蟲子靠了過來，那蟲子扭動著細長的身子，差一點就貼到柳陌陌臉上了。
柳陌陌趕忙往後縮了縮，胃裡也跟著翻騰了起來。
這蟲子她太熟悉了。
小時候吃過打蟲葯后，就會排出這些讓她害怕又噁心的蛔蟲。
可蛔蟲怎麼會在虎妞的嘔吐物里呢？
虎妞也被蟲子嚇壞了，再加上她娘一驚一乍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尖叫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張小臉漲成了豬肝色，渾身還不停地打著哆嗦。
「虎妞，虎妞，你這是咋的了？你別嚇娘啊！」
「哎呀，俺的老天爺啊，虎妞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大剛娘徹底慌了神，抱著虎妞沒頭蒼蠅似的亂竄，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柳陌陌像陀螺一樣，一會去勸勸大剛娘，一會去哄哄虎妞，嗓子都快勸冒煙了，可這娘倆依然抱著頭哭成一片。
不就一條蛔蟲嗎，咋就解釋不明白呢！
「閉嘴！」柳陌陌發飆了。
哭聲戛然而止。
一陣風吹來，一張寫滿字的草紙落到了大剛娘的跟前。
大剛娘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撿起那張紙，又看看柳陌陌，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柳陌陌後悔地拍了一下額頭。
該死，她居然忘記把這張紙收起來了！
要知道原身可是大字都不識一個的文盲，她在上面又寫又畫，不會被當大剛娘當成怪物吧！
「哎呀！嬸兒，這真不叫事兒！」柳陌陌說著上前一把搶過草紙，拿過火摺子就著一個碗就把紙給點燃了。
很快碗底就只剩下一些灰燼。
柳陌陌長長地鬆了口氣，轉身給大剛娘倒了一碗水。
剛才哭得那麼驚心動魄，肯定渴了。
一扭頭卻見大剛娘接過碗，把水倒在了灰燼里，用手指攪了攪，不等柳陌陌反應過，就捏著虎妞的鼻子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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