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的什麼心
10.38
正午時分，土炕總算是盤好了。
婦人們又一窩蜂地的圍了過去。
「灶里燒火，這邊就暖和了，當天盤當天就能用，真不賴！」
「三舅姥爺家的土坯打得是真好，又結實又乾燥，一塊塊嚴絲合縫的，一點都不跑煙。大剛娘，明兒也讓你家男人和三舅姥爺去給我也盤一個！」
「俺家也要！」
「行，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嘛！」
大剛娘豪爽地一一應下。
忽得想起那日的魚肉，扭頭便拉著柳陌陌問道：「哎，對了，她嫂嫂，你家魚咋燉的，俺咋就做不出那個味道呢？」
一提起魚，婦人們又炸開了鍋。
「啊，大剛娘，你家吃魚了？」
「大剛娘，你不要命了！」
「老一輩不都說吃了魚不死也得脫層皮嘛！你沒事吧！」
大剛娘被眾人問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俺吃了，俺一家都吃了，是大頭嫂嫂做的，可好吃了。只是俺後來讓大剛捉的魚，咋做都做不出大頭嫂嫂的味，所以就沒吃了！」
「唉呀，大剛娘，讓我說你啥好呢！你都是四個娃的娘了，咋還這麼冒失呢！魚要是真能吃，咱這十里八村的人早就吃了，還吃什麼樹皮、草根啊！」
「李誠媳婦，你說魚能吃，我們咋也沒看見你家有魚啊！你可別說魚吃光了啊！」四嬸子翻著白眼，很是不客氣地說道：「讓大夥吃魚，誰知道你安得什麼心！」
要不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四嬸子此刻都想上去把她那張狐媚子臉給抓畫！
魚要是真能吃，還輪到現在，他們宗族十八代一個個的也不是傻子。
放著好好的吃食不吃，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冒金星，找虐呢！
柳陌陌知道讓大夥一下子接受很難，索性把凍在雪裡的魚全都拿了出來。
「各位嬸子、大娘，這魚真能吃！而且做法也不難，你們要是不嫌棄一人拿一條回去！四嬸子，來，給你一條最大的！」
「哎，別給我，我可不要！誰知道吃了還能不能看見明兒的太陽！」
「小五娘，給你一條！」
「李誠媳婦，這魚你還是自個留著慢慢吃吧！我們咋能和你比呢，你是誰啊，李誠沒了都還顯靈保佑著你不愁吃喝，我們命賤，沒法跟你比哦！走了，走了，回家了！」
「我就說嘛，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婦人們一一離去，柳陌陌拿著魚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沒想到讓大夥吃魚會這樣難！
「她嫂嫂，他們不信俺信，你告訴俺魚咋做的，俺回頭做好了就端到她們跟前去吃，饞死她們！」
大剛娘說著伸手接過了魚，還不忘拍拍柳陌陌的肩膀安慰。
「燉魚之前要先把魚鱗、魚鰓、內臟處理乾淨，魚肚內那層黑色的膜也要清理乾淨，否則燉出來的魚就會發腥，還可以放點野薑……」
柳陌陌說得很仔細，大剛娘也聽得很認真。
……
晚飯前。
「大頭你來，幫嫂嫂把這些東西送到上午給我們家盤炕的叔叔、伯伯家。」柳陌陌說著遞給大頭一大塊酸棗糕，「這個你拿著路上吃，別貪玩，早點回來嫂嫂給你做好吃的。」
「嗯！」大頭乖巧地點點頭，接過酸棗糕，拎著籃子一蹦一跳地走了。
籃子裝的是大肥肉和酸棗糕，每家一包。
看著不多，實則算得上當地頂頂好的答謝禮了。
尤其了那塊大肥肉。
煉成豬油，精打細算的主婦們可以吃個大半年。
大頭蹦蹦跳跳地出門了。
剛出衚衕口，就見一群小夥伴圍在張寡婦家的小兒子四虎子身邊，隔老遠就聽見一陣吸溜口水的聲音。
「四虎哥，我學狗叫，你給我舔一口唄，保證就一口。」
「我拿彈弓和你換，給我一小點，行不？」
四虎站在一群孩子的正中間，手裡拿著一個剝了殼的大鵝蛋，上面沾滿了黑手印，一臉的不情願。
虎妞也在其中。
「四虎哥，鵝蛋好吃嗎？你給我吃一口，我長大給你當媳婦，行不？」虎妞說著去就要親四虎子。
大頭很是看不慣四虎子這囂張的樣子，他挺直脊背，把手裡的酸棗糕舉得老高，挎著籃子邁步走了過去。
孩子們眼尖，立馬看到了大頭手裡的酸棗糕，紛紛圍了過去。
大頭也不小氣，見者有份，一人給了一小口。
孩子們吃完還眼巴巴地瞅著剩下的一大塊。
「大頭，這是啥，咋這麼好吃？」
大頭的下巴抬得更高了，瞥了一眼王四虎，傲嬌地道：「這是我嫂嫂做的，酸棗糕，鎮上買都買不到。」
王四虎咽了咽口水，瞬間覺得手裡的鵝蛋不香了。
卻又梗著脖子不服輸地道：「大頭，你嫂嫂不是只會讓你幹活嗎？咋可能給你做好吃的，這酸棗糕肯定是你偷的。」
「才不是呢！這就是嫂嫂特意做給我和冬花姐吃的，家裡還有好多呢！」
王四虎看了一眼手裡髒兮兮地鵝蛋，眼珠子「咕嚕」一轉。
「我娘也會做酸棗糕，我娘做的才是天下第一好吃，你嫂嫂做的這個我一聞就知道太酸了，不好吃。」
大頭一愣，狠狠地咬下一大塊，遞給了虎妞。
「酸嗎？」
虎妞嘴巴里塞得滿滿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真好吃！大頭嫂嫂做的最好吃！」
「娘說大頭嫂嫂成仙家了，做出的東西當然是頂頂好吃的了，是不，大頭！」三毛一臉諂媚加羨慕地看著大頭。
下午他可是親耳聽見他娘和一群嬸子、大娘說的，妹妹的肚子疼就是大頭嫂嫂用符水給治好的。
娘還特意囑咐過他，不能欺負大頭。
「哼，我娘還是娘娘呢！鎮上的胡員外、孫管家都喊我娘是娘娘。對了，還有你爹，你爹昨天還抱著我娘喊祖宗呢，你爹還說要把你那母夜叉的娘休了，娶我娘。」王四虎惱羞成怒的指著一個叫大成的孩子喊道。
「你胡說八道，滿嘴放炮！你娘才是母夜叉呢！」大成氣急敗壞上前推了一把王四虎。
推搡間鵝蛋掉在了地上，不知又被誰踩了一腳。
「嗚嗚……我的大鵝蛋，你們賠，我回去告我娘，你們欺負我，嗚嗚……」
四虎子哭得一抽抽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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