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接生
11.32
水嬌見她不動，硬是把她拉了過去。
母牛因陌生人的闖入害怕地掙紮起身，連連後退，卻又因體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胡屠夫的媳婦郭氏，不停地撫摸著牛頭，心疼地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它懷了崽，老胡還天天趕著它去鎮上，嗚嗚……」
「老胡拿它比對我和三個閨女都親，天天給它割草，夜裡再冷也要起來給它添草料，我們只當它是胖了，誰知道……」
他們家以前也不是沒養過牛，但養的都是公牛。
這頭母牛應該是去鎮上的時候，意外配了種。
昨晚胡屠夫起夜添草，卻見母牛躁動不安，一會趴下，一會又起來，喂草也不吃，像是受了驚。
胡屠戶不放心地點了盞燈，進去察看。
只見母牛身下一片鮮紅，只當牛是生病不行了，嚇得大叫一聲，癱坐在地上。
聽見動靜的郭氏連忙披著衣服起來察看，看了好半天，才敢斷定確實是要生小牛犢了。
可她又不敢接生，慌亂之際，忽的想起關係要好的大剛娘。
大剛娘一連生了四個孩子，沒花一文錢，全都是她自己給自己接的生。
於是她便一路小跑著又去把大剛娘喊了過來。
可誰知道，小牛犢卻一直生不下來。
再這樣下去，大牛小牛怕是都保不住了。
「不行就把產道剪開，伸手進去把小牛犢抱出來吧！」
柳陌陌緩過勁來，看著地上筋疲力盡的母牛忽然想到上一世她養過的一條薩摩耶，生產的時候也是胎位不正，難產。
她記得當時寵物醫院的醫生就是剪開產道，伸手進去把小狗抱出來的。
人都能剖腹產，動物應該也可以。
「不……不行！絕對不行！」
胡屠戶紅著眼擋在了母牛的身前。
這頭牛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養家糊口的搭檔。
趕上荒年，他這個做屠戶的沒有豬牛羊可宰殺，就指著這頭牛跑跑鎮上，掙兩個散碎銀子。
這頭牛他看的比媳婦、閨女都重，一定不能有事！
大剛娘看了一眼柳陌陌，對上她堅定的眼神，莫名覺得心安。
她起身對著一旁亂了陣腳的郭氏喊道：「聽她嫂嫂的，快，去拿剪刀過來！」
「有酒的話，也拿些過來。」柳陌陌對著郭氏踉蹌的身影補充道。
很快東西就拿了過來。
柳陌陌快速地用酒給剪刀消過毒，又在火上烤了烤。
大剛娘一把推開了擋在前面的胡屠夫。
「你再攔著，別說大牛了，就連小牛犢也沒得救了，俺告訴你，大頭嫂嫂現在是「仙家」，她一定能讓牛活下來，要是不行，俺賠你一頭，總行了吧！」
「哎！」胡屠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母牛，跺著腳長嘆一聲，退到了一旁。
死牛就當活牛醫吧！
「在這剪一刀……」
柳陌陌看似平靜地指揮下，實則她內心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出來了，出來了！」大剛娘激動地抱著濕漉漉的小牛犢，忍不住猛親了一口，又被那濃烈的味道嗆得差點吐了。
胡屠戶抹了一把臉，踉蹌著上前，脫下自己的棉襖緊緊地將小牛犢包裹了起來。
隨著一聲巨響，胎衣也排了出來。
「俺的老天爺啊，可算是下來了，死不了了！死不了了！」
大剛娘拍著胸脯長長的鬆了口氣。
柳陌陌適時的遞給大剛娘一根穿著肉線的針。
這肉線是她悄悄在商城裡買的手術專用線，縫合后不需要拆線。
「再把傷口縫起來！」
「縫起來？」郭氏一臉詫異，像看怪物似地看著柳陌陌。
「對，就像平時縫衣服那樣，縫起來。」
大剛娘對上柳陌陌堅定的眼神，想都沒想，接過針線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刀口縫合好了。
郭氏一臉擔憂地看著癱在地上的大黃牛，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連聲說著感謝的話，把大剛娘和柳陌陌拉到灶房洗手喝茶。
灶房裡。
胡屠夫正在手忙腳亂地煮野菜糊糊，他舀了一大勺黑碎米放進去。
想了想，又把前兒個剛買回來留給水芹補身子的紅糖全都倒進了鍋里。
郭氏看了肉疼地直抽抽。
當年她生這三個丫頭的時候，也沒吃到這麼好的東西。
哎！這年頭畜生比人金貴。
柳陌陌趁幾人不注意，悄悄丟了兩粒消炎藥進去。
這樣母牛也能早點康復。
等她們再出來時，牛棚已經收拾打掃乾淨了。
母牛吃了東西，體力恢復了些，小牛犢擠在它身下，大口大口地喝著奶。
柳陌陌和大剛娘見狀相視一笑。
在清晨的陽光中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家走。
一連三天，可時把大剛娘給累壞了。
她得空就往胡屠夫家跑，要不是大剛爹這幾天被村裡人拉去挨家挨戶的盤火坑，他怕是都得懷疑她和胡屠夫之間，是不是有啥見不得人事了！
母牛恢復的很快，小牛犢也見風似的長，繞著母牛撒嬌耍滑，好不活潑。
大剛娘緊繃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但凡遇見個婦人，她也不管人家忙不忙，樂不樂意聽，拉著人家的手就把那天給牛接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再講了一遍，聽得虎妞和三毛都會背了。
他們一本正經把她娘的模樣神態學了個八九分，逗得柳陌陌、大頭、冬花捧著肚子笑抽了筋。
可到了下午，柳陌陌就笑不出來的事。
家裡突然一下子來了二三十個婦人，不是抱著孩子，就是牽著娃，還有挺著大肚子的。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一下子把小院給擠滿。
「他嫂嫂，我家毛蛋也老喊肚子疼，你也給看看肚子里有沒有蟲？」
「還有我們家這三個，大剛娘說每個娃肚子里都要，就勞煩你也給寫個符，我們回家燒了喝就行！」
「大頭嫂嫂，你先給我看，我肚子里揣著的可是老宋家的三代單傳，可不能有蟲！」
婦人叫，孩子哭，吵得柳陌陌腦瓜子都快炸了。
她又不能把這些人趕出去，只好耐著性子勸道：「大伙兒先回去，給我一點時間，等我配好葯一定第一時間分給大伙兒！」
「那要等多久，咱大人能等，這小娃娃細皮嫩肉的可經不住糟踐！」
柳陌陌有些頭大，但面上還是掛著得體的微笑：「很理解大伙兒的心情，但這真不是畫個符就能成的，大伙兒再等兩天，這蟲子不會危及生命！」
不等柳陌陌說完，人群中不知是誰鑽酸捏醋的說了一句，「吆，不就是寫幾個符的事嗎，能有多麻煩！這就拿起大仙的架子來了？」
立馬有人跟著附和，「不就想讓大伙兒給你燒香磕頭求著你嗎！也不想要想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東西，大夥找你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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