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釁,奴婢不想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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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挑釁,奴婢不想塗藥!

  宋應淮照例走得很快,一下便到了寢殿門口,突然頓住腳步,臉色冰冷的盯着采玉:

  「你還跟着我做什麼?」

  采玉反手撫着後背傷口,茫然抬頭,不明白他在氣什麼。

  「昨兒奴婢受傷了要回倒座房,王爺要奴婢跟你來寢殿,今兒奴婢又受了傷,所以就自覺跟來了。」

  「呵!」宋應淮發出短促的一聲輕笑,「你倒是自覺的很。」

  采玉垂眸,「嬤嬤今早教的,做奴才的要會揣摩主子的意思,要會審時度勢。」

  宋應淮點頭,「不錯,融會貫通的本事見長。」

  「謝王爺誇獎。」采玉言不由衷的感謝着,覺得宋應淮此刻陰陽怪氣,哪裡有半分佛子的氣度。

  宋應淮一步跨入寢殿,「看來我方才錯怪李嬤嬤了,她教得很好,我若是晚點再出現,等你回去后,一定會記得塗我昨日賞你的藥膏了。」

  采玉跟着進了寢殿,驚訝的問道:「王爺怎麼知道我昨日沒塗藥膏?」

  宋應淮面無表情,「你若塗了藥膏,一夜后那傷口早就結痂,也不至於被兩個丫鬟在路上一扯就撕開傷口。」

  他果然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

  采玉心中嘟囔,這男人心眼子也不大嘛!

  不就是因為昨日沒有聽從他的吩咐塗藥,覺得自己不領情,所以藉機看李嬤嬤整治自己。

  可宋應淮這反應,卻讓采玉看到了希望。

  教她的媽媽曾說過,男人若肯與一個女子說話,不論是何目的,至少他對那個女子起了興趣。

  也或者是起了懷疑。

  不管是興趣還是懷疑,至少這是一個突破口。

  采玉紅唇一噘,腮幫子鼓了起來:

  「彌勒佛大肚能容天下事,自在逍遙心歡喜,王爺你修了六年佛,彌勒佛定是拜了許久,怎的這點兒事也要與我這個小婢子計較?」

  宋應淮不回她話,一雙清冷眸子看了她許久。

  采玉此刻並不懼怕,她知道這對於一個久居上位的男子來說,面對婢子的打趣和質疑,他沒有發怒,便已經是妥協了。

  采玉輕輕搖晃着身軀,微低首,聲音細軟嬌糯:「不是奴婢不聽王爺的話,實在是傷在後背,奴婢塗不到。」

  宋應淮的臉色稍霽,也終於發覺自己失察。

  她傷在後背,自然是不方便塗抹傷葯的。

  「蓮音閣雖然丫鬟少,但也不是沒有。」宋應淮的聲音終於回溫,「找一個替你塗便是。」

  「王爺說的輕巧。」采玉越發委屈,「閣里的丫頭們誰不排斥奴婢?若有同情我的,我昨日還會被老王妃召了去平白挨一頓打嗎?今日又會被李嬤嬤險些把臉打爛嗎?」

  宋應淮從博古架上再拿了一瓶藥膏,扭頭看着她,「委屈上了?」

  采玉撇開臉生悶氣,可在宋應淮眼中,此刻的她唇色粉嫩,微噘起像一枚誘人果實,兩腮鼓鼓如孩童,眼中墜着晶瑩淚花要落不落,散發着一股刁蠻的魅力,讓人心神蕩漾。

  又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模樣,新鮮無比。

  宋應淮脾氣似乎變好,他伸指輕捏住采玉兩腮,將她臉擺正,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我的禪衣不是你故意要穿的?既然你想去討打,如今有何委屈?」

  采玉眼神瑟縮了一下。

  「你若非執意要穿我禪衣,又一入閣便急於驅趕春喜,給其他奴婢下馬威,她們又為何要排斥你孤立你?」

  采玉的眸光再次黯淡下來。

  瞧瞧,他什麼都知道……

  自己在他眼裡就是跳樑小丑。

  宋應淮精準的捕捉到她眼裡的黯淡,聲線帶着一絲淺淡的嘲諷,「怎麼?你就這麼點本事,蓮音閣里的小丫鬟們你都收拾不了,還妄想爬上主子的床,收伏主子的心?」

  采玉牙痒痒,真想一口將捏在她兩腮的指頭給咬一截下來。

  宋應淮將藥膏丟給她,「想辦法塗藥。」

  采玉摩挲着藥瓶,牙更癢了,「奴婢不塗。」

  「什麼?」宋應淮吃驚的看着她,這一次是真吃驚。

  他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敢挑釁自己的丫鬟。

  采玉揚起下巴,倔強重複:「奴婢說,不想塗。」

  宋應淮瞪着她,牙腮幫子隱隱研磨,自從修佛養性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壓制不住手癢想掐一個人的脖子。

  「你是在挑釁我?」宋應淮摩挲着空了的左腕,沒了佛珠,他越發控制不住殺氣,「采玉,昨日我警告過你,你——」

  「戲過了嘛!」采玉這一次沒有被嚇着,大膽的再次挑戰着他的底線,「奴婢沒演,就是找不到人塗,也不想看那群死丫頭的臉色,寧願疼着爛着!」

  宋應淮深吸一口氣,對上那雙倔強又帶一絲熟悉感的眸子,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他耐住性子溫聲教導:「聖人有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

  宋應淮話未說完,就被迫停住嘴,看着眼前情景,眼裡閃着一絲又一絲錯愕,層層疊疊,前所未有。

  只見那長長的睫毛如蝴蝶震翅般飛快撲閃着,豆大淚珠被采玉狠狠包在眼眶中,偏倔強的不肯讓它們掉落,逼得睫毛上亦掛得滿滿當當。

  宋應淮見過的哭泣女子無數。

  有姚妃年輕時那般在聖上面前爭寵落淚的。

  有被他無情拒絕含淚哭泣的世族女子。

  有在戰爭中失去故園家人彷徨大哭的民婦。

  ……

  然,無一人的哭泣能如采玉這般,她睫毛每顫一下,便能挑動一下人的神經。

  「你哭甚?」宋應淮有些煩躁問道。

  他方才態度應該很溫和,堪稱慈顏善目,佛光普照。

  她卻裝可憐扮柔弱?

  宋應淮不問便罷,一問,掛在采玉睫毛上的淚珠便颯颯落下,如珍珠墜地,從雪白的肌膚上滾落,落入腳下。

  「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什麼孝。」采玉哭腔濃濃,「奴婢本就是死了爹娘才被賣進府的,也沒得人可以孝順,身上傷便傷了,有什麼了不起!」

  宋應淮一愣,隨即難得的一絲愧疚襲上心頭。

  他竟然忘了,韓奮如今調查的采玉的家人三年前便流放,父母也在流放地因酷吏逼迫勞作不堪重負,已病死兩年。

  這丫頭無父無母,又是家中獨女,這世上竟再無親人。

  他提及孝道,顯然是扎了她心窩子了。

  一時之間,矜貴清冷的宋應淮竟難得被她鬧得語塞。

  采玉透過朦朧的眼睫,敏銳捕捉到男人難得的愧疚,將手中的瓷瓶塞回他手中:

  「奴婢早就沒有生的念頭,如今活着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身體哪處爛便爛了,無所謂,就不塗!」

  她知宋應淮不可能輕易相信自己的身份背景,可她也大膽揣測,宋應淮修佛六年。

  佛門五戒之戒疑清規,必定深刻在宋應淮腦海里。

  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只要她掩飾得夠完美,他必定不會將自己當「細作」對待。

  說完扭頭就走,任性刁蠻的模樣比燕京的世族小姐們更甚。

  她往前小步走着,心中默數着數字:

  「一、二、三……」

  果然,宋應淮冷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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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妖媚,纏誘佛子入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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