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後叫我無憂
7.27
出了林府之後，寧無憂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輕了些，好在是將林厭空趕出林家了，也阻止了林大人求情，家人路上也有照應了……
她閉上眼睛放肆地吸了一口皇城的空氣，終於扭轉了一些局勢，一切都沒那麼糟糕了，往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落日餘暉下，寧無憂一身素衣染上夕陽的暖橘色，她不再似先前那般清冷孤寂，微風拂過，衣袂飄然，微仰的臉頰在晚霞里勾勒出絕美的側顏，好似畫中仙子一般……
她緩緩睜開眼睛，天邊已被染紅，太陽沒了蹤影。
秋風悄然加重，她背後青絲隨風而起，髮帶不偏不倚恰好拂過身側陸珩的鼻尖，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散開來。
陸珩身子一怔，竟不知看了寧無憂多久了。旁邊小販路過，他叫住小販，買了一串糖葫蘆。
寧無憂還在沉浸於天邊最後幾抹晚霞的紅光里，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眼前忽地出現一串糖葫蘆，紅色果子表面的糖漿泛著微微霞光。
寧無憂口裡泛起酸澀，以前最是喜歡酸甜脆的糖葫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已然記不得了。
陸珩手裡握著糖葫蘆的竹籤，默默地看著此刻眼裡重新燃起光亮的寧無憂。
寧無憂接過糖葫蘆，那白皙的臉頰上漸漸浮現出一抹笑意，猶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微微彎起：「多謝。」
她這一笑好似年少時御花園裡無憂無慮的靈動少女，陸珩恍惚了一下，回過神時寧無憂已經走出了好大一截，在前方三岔口處回頭喊他：「陸先生？」
晚霞變淡，夜幕悄然降臨。
路上行人越來越少，小販挑著東西匆匆路過，她手握糖葫蘆，獨自立在前方等著他。
陸珩唇角不經意間向上揚起，他邁開步子朝寧無憂走去。
就在幾步之遙時，三岔口處忽地跑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那婦人直直撞向寧無憂。
糖葫蘆掉落在地，寧無憂被婦人按在地上，她一手掐著寧無憂的脖子，另一隻手從腰間掏出刀子朝寧無憂刺去，嘴裡念著：「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女人，害得我兒子失去了榮華富貴，都怪你！」
寧無憂認得這人，她是林厭空的母親王氏，先前因為林厭空見過幾次，一開始她對寧無憂還算客氣，後來見寧無憂對林厭空百依百順的，她也就不掩飾了，直接使喚寧無憂給她端茶倒水，寧無憂視她為長輩，從未與她計較過。
眼看著刀子就要刺向眼睛了，寧無憂閉緊眼睛扭頭躲開了，刀子從她耳邊劃過，刀尖刺進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王氏拔起刀子再次朝寧無憂臉上刺去。
寧無憂抬手擋住，重活一次，她不想就這麼交代在這兒了……
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刀子並未落在她的身上，寧無憂睜開眼睛看去，只見那刀子懸在離她臉頰一拳寬的距離處，陸珩不知何時竟緊緊地握著刀刃，他眉頭微蹙，看寧無憂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王氏咬牙切齒，還想抽出刀子，被陸珩甩手丟了出去，她張著嘴就去咬陸珩，陸珩抬起另一隻手捏住她的脖子，將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陸珩！」寧無憂起身查看陸珩手上的傷。
陸珩將手握起收進袖中：「無事。」繼而起身去揪起地上的王氏。
恰巧巡邏的官兵跑了過來：「何人在此鬧事？」
陸珩將王氏交給官兵：「此人持刀當街行兇。」
話音落下，陸珩將手上的傷展示給他們看，而後又交涉了幾句之後，那些官兵帶著王氏走了。
王氏掙扎無果，只得扯著嗓子咒罵：「寧無憂，你毀我兒子前途，你不得好死……」
待聲音遠去之後，陸珩看向寧無憂，問道：「還好嗎？」
寧無憂看著陸珩袖子上沾的血跡，擔憂道：「我們去找大夫。」
陸珩笑道：「我便是大夫。」
寧無憂變得嚴肅：「你雖是大夫，可眼下你手受傷了，自己總歸不好處理。」
話說完她拉起陸珩的衣袖就準備走，卻拉不動，這人怎麼這麼倔呢？
找別的大夫看一下又不會怎麼著，她回頭正欲和陸珩說道理，誰知陸珩竟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青花小瓷瓶，陸珩眨巴眨巴眼睛：「我有葯，不必麻煩別的大夫。」
寧無憂僵在原地……
兩人找了個地兒坐下之後，寧無憂主動接過陸珩的創傷葯，陸珩有些錯愕，寧無憂解釋道：「我來吧，你自己不方便。」
「你的手？」陸珩看看寧無憂纏著紗布的雙手。
「不礙事。」寧無憂對著陸珩轉了轉手腕。
見寧無憂如此堅定，陸珩不好推辭，只好將受傷的手伸了出來，寧無憂打開藥瓶，小心地給他處理起傷口。
在寧無憂指尖碰觸到他的手指時，他耳尖迅速飛起一抹紅暈，他不自然地看了看別處，平時喜靜的他此刻竟覺得這裡安靜得讓人不適，他思索一番之後說道：「方才那人可是林厭空的母親？」
寧無憂注意力都放在陸珩的傷口上了，聽陸珩問她問題，她也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嗯。」便沒說什麼了。
又陷入了安靜，陸珩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寧無憂臉上，眉如遠山，睫毛輕顫，一雙眼眸正專註於他的傷口，看著寧無憂，陸珩心裡也平靜了下來。
倒也不必刻意去找尋什麼話題，如此刻這般靜靜的就好。
寧無憂給陸珩處理好傷口之後滿意道：「好了。」
抬眸時又撞入了陸珩的滿眼星辰里，他雖面色平靜，可眼裡卻含著笑意……
陸珩先撤回了目光，看了看手：「多謝寧小姐。」
寧無憂垂下眼眸快速站起身說道：「不必客氣，陸先生以後叫我無憂就好！」說完看了看已經徹底暗下的天，「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
兩人才走到南山書院山腳下，就被官兵攔住了去路。
幾個官兵拿著畫像與兩人對比。
這是又抓什麼犯人了？寧無憂帶著不解看向畫像，畫像上那尖嘴猴腮的模樣與林厭空竟有幾分讓相像？
幾個官兵再三確認不是二人之後，拿畫像那人看了看寧無憂身上的院服，問道：「二位可是南山書院的學生？」
「嗯。」寧無憂和陸珩同時點了點頭。
那官兵眼前一亮：「二位可曾見過這人？」
陸珩將寧無憂護至身後，上前細看一番畫像之後才帶著幾分不確定道：「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戶部尚書林大人之子。」
幾個官兵苦笑道：「唉！他根本不是林大人的兒子，是假冒的，今兒被林家趕出來了，押去審問的路上遇到一群乞丐搗亂，他趁亂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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