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手
7.21
方老太回房間，嘴裡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什麼，大概不是什麼好話。
萬引弟在一旁看她塞信封的兜，欲言又止，依依不捨。
花輕輕可不在意她想幹嘛，回到小房間拿出信封，開始數錢。
咦，裡面竟然有二十塊錢！
她先前是有想過從蘇強手上要醫藥費的，但蘇強此人整天在大隊弔兒郎當，時常還得靠大隊資助點糧食，知青點的破銅爛鐵賣了也湊不出幾塊錢，能讓這個滾刀肉坐牢已實屬不易。
沒想到這爛人竟然還有存款！
整個大隊，就只有原身最老實了。
花輕輕撥動這幾張紙幣，拿出其中一張大團結。
至此賠償有了，欺騙者伏法了，於家人備受折磨，這些都是原身該得的，可她已經不在了……至於遠在首都和港島的花賈、阮媛。
放心吧，我會完成你的心愿，替你去見他們。
她在小房間里躺了一會兒，方老太推門進來。
花輕輕立即翻身坐起：「別以為你是來還錢的，就可以不敲門，回頭我在門頂上放塊石頭，看看見不見紅！」
方老太嚇了一跳，連忙朝門頂上看，什麼也沒有，但她不敢再懷疑花輕輕的話，這個煞神真的什麼鬼事都能做出來啊！
花輕輕直截了當：「錢呢？姥，我剛剛在公安面前可不是說假話的，你要是再拖，就罪加一等咯。」
小房間沒有桌子，方老太冷著臉，很想把錢扔過去，但最後還是用一隻老手穩穩放在床邊，經驗告訴她，最好不要跟這個煞神起衝突。
「這裡是三百塊錢，家裡就只能……」
「什麼玩意？三百塊錢？！」
花輕輕蹭地站起來，怒視方老太。
「十三年，五千四百六十塊錢，你就給我三百塊錢？你打發要飯的呢？」
「別跟我扯家裡困難，我可不吃這一套！你們再困難也比不上我困難！我吃不飽穿不暖，你跟我賣慘呢？這個家裡誰能比我慘？！」
「我話放這了，你們用了我多少錢就給我吐多少出來！」
「……」
刻薄小氣如方老太，如今算是遇到對手了，要不是今天公安來這一趟，她是不打算還錢的。
還想著花輕輕可能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拿三百塊錢出來糊弄糊弄得了，她實在是捨不得把錢全都拿出來，這三百塊給出去，這跟挖了她的心一樣！
沒想到花輕輕胃口不小，三百塊錢都看不上！
她是真信花輕輕會告狀，今天要不是她及時阻止，對方鐵定把事捅出來，以後他們老於家怎麼在五星生產大隊立足？
方老太心累了，感覺自己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在廚房做午飯的萬引弟時刻注意小房子的動靜，看到婆婆黑著臉往返正房兩次，最後一次拿這個鼓鼓囊囊的小包去到花輕輕房間。
裡面肯定是錢！
萬引弟饞得想流淚，沒想到花輕輕平時連屁都不放一個的性子，竟然真從婆婆手裡把錢摳出來了。
也不知道這幾年來，婆婆給了大房多少，同樣是兒子兒媳，這老太婆怎麼就這麼偏心！
萬引弟恨得牙痒痒，錢她沒法拿，雞湯她能喝！
趁方老太沒回來，萬引弟咬牙切齒地舀著雞湯連喝了好幾口。
房間里。
花輕輕正數著錢，手指靈活的點點點，數得飛快，旁邊還放著一沓票子。
旁邊方老太心彷彿被撕成了兩半，好痛好痛，我的錢啊。
「兩千三百五十五塊？」
方老太：「……我們怎麼也算養了你十三年，十三年的衣食住行也得花錢啊。」
花輕輕不屑：「這話您好意思往外說那？這十三年，我沒吃過一次飽飯，衣服是撿你們不要的，我爸媽剛離開那年我就開始幫家裡幹活，於林陽、於林雲他們都去讀書了，我還在幹活，你確定要跟我算這個？」
方老太肯定沒那麼老實把錢全還了，花輕輕猜測對方手中應該還藏了一些，不過應該不多，大房那邊肯定用過這份生活費，比如大舅在廠子的工位，還有於林森的自行車……
不過花輕輕做事不是很喜歡把人逼上絕路。
反正欠了她的，她以後會一一討回來。
花輕輕把錢和票放在一旁，看向方老太時臉色一緩：「姥啊，我不是不會感恩的人，錢這事我要是真想追究，你和我姥爺現在已經在牢里了。我雖然跟老於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叫了你十八年的姥，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親人，你沒拿出來的那筆錢，就當是我孝敬你的，只要你們老於家以後不惹我生氣，大家就相安無事。」
「就比如說今天的早飯，就兩個雞蛋，你覺得我能吃飽？我肯定是吃不飽的，今天沒吃飽，我吃雞，明天沒吃飽，我還吃雞，後天沒吃飽，我就把雞都殺了。」
花輕輕輕描淡寫地說著，把方老太駭得一愣一愣的。
她好似看不到方老太的臉色，黑黢黢的小臉蛋齜出一口白牙。
第二天花輕輕難得起了個大早，吃了兩個雞蛋又喝了一碗粥后直奔大隊長林東升家，正好撞見林家人在吃飯。
花輕輕沒直接進去，在外面敲了敲門。
「林叔早上好。」
林東升拿著一個大餅出來，塞到花輕輕手上。
「吃飯了嗎？這兩天腦袋怎麼樣？」
林東升作為大隊長只能算勉強及格，因為他不太管事。
花輕輕收下大餅，露出一個苦笑：「叔，我找你就是為了這事，我覺得腦袋還是有點疼，帶回來的葯吃完了，我想再去醫院看看。正好昨天公安給我送了蘇強賠的醫藥費，我有錢看病了，所以想找你借個自行車。」
她語氣尋常，可聯想到她的身世和處境又讓人覺得心酸。
雖然很好奇於家到底有沒有把錢還了，但不愛管事的林東升還是把嘴憋嚴實了。
「你會騎車嗎？不然你先回家等等，中午我送你去縣上。」
大隊有自行車，但那是公家的，誰都能租借，車子很少有閑下來的時候，所以花輕輕直接來林家借車。
花輕輕：「我騎過家裡大表哥的，會騎。」
林東升有點不太相信，但還是把車拿出來。
作者有話說:
【80年代初去醫院看病，像查血五毛，體檢八毛，所以二十塊錢醫藥費屬實不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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