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惡不赦的惡人
9.03
晚上，勞累了一天的南渝困意來得很快，洗漱過後就早早的鑽進了被窩。
那些散落的佛珠已經被她放在袋子里，等著明天一起帶到禪光寺去，她怕自己忘記，特地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
雖然睡得很早，但這一晚睡得不太安穩。
夢裡全是談臨淵那雙清霜無波的眼眸，以及念念那翻來覆去的幾句話。
什麼避災擋害，什麼背負罪孽的，吵得她心神不寧。
一整晚，夢裡都是愧疚感。
第二天一大早，南渝起來給自己煎了個蛋，邊吃邊用手機搜索禪光寺有關的信息。
一搜索不要緊，原來這所寺廟是整個江城香火最旺的寺廟，來燒香拜佛的香客經年不斷。
南渝往下划拉兩下，就看到了談臨淵的照片。
看著那張氣質與外貌都極為清絕，眸間清淡毫無波瀾，被譽為最「無欲無求」的清冷神明。
有談臨淵照片的帖子下面，評論無一例外的都是對他的嚮往與憧憬，還有外地的香客不遠萬里，想來一睹活佛真容的。
南渝面無表情地把最後一口煎蛋咽下去。
還好寺廟裡沒有銷售額一說，不然談臨淵絕對是最大的銷冠。
禪光寺為什麼香火旺盛，也就說得通了。
等吃完早餐，南渝掐著時間前往禪光寺，果然香客絡繹不絕，才早晨八點，裡面就已經擠滿了人。
供奉的神佛面前，是諸多長跪不起的信徒，他們各自帶著各自的貪慾和願望，祈求神明能夠有片刻的垂青。
南渝對這些彷彿熟視無睹，她隨便攔了個在掃香灰的小和尚，詢問談臨淵在哪裡。
「施主是找談師兄？」
小和尚腦袋圓圓的，一副已經被問太多次的模樣，搖了搖頭：「談師兄還在做早課，您要是想偶遇，得等一會兒。」
這是把她當成那些慕名來見「在世活佛」的其中之一了。
南渝沒解釋，轉而帶著佛珠先去找了禪光寺的主持，讓他幫忙重新串珠加持，她則是候在堂前等待。
在等待的期間，小和尚告訴她，她帶來的那串佛珠很罕見，普羅大眾很少有帶這麼多顆珠子的。
「普通信眾一般會帶二十一顆佛珠串，只有修行之人才會帶一百零八顆。」小和尚搖頭晃腦：「施主你也是修行之人？」
「這不是我的東西。」南渝抿了抿唇，想了想問一句：「這是有什麼說法嗎？」
「二十一顆佛珠多是為自己求福祈平安，一百零八顆佛珠則是為了普度眾生。」
一百零八顆佛珠，表示一百零八種煩惱，也表示一百零八尊功德，能有如此慈悲心腸，是對天下蒼生的悲憫。
聽完小和尚的解說，南渝對談臨淵的印象又刷新了一個檔次。
憑藉著他在禪光寺的多年修行，再加上他一直做的慈善事業，以及對外營造的清淡佛子形象等等……
若是不論他單單對她的劣性，他確實配得上一句「在世神明」的讚譽。
但他只是別人眼裡的神明。
在她這裡，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想到這兒，南渝又對談臨淵起不了什麼尊敬之心了。
主持為那串佛珠做完了法事以後，又還給了南渝，南渝接過以後沒想太多，順手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不信神佛，但不代表著她不敬畏。
剛才主持也跟她說了，剛加持過的佛珠帶在手上會更有利於佛祖的庇佑與照拂。
就在這時，大堂里忽然人群躁動起來。
小和尚頓時反應過來，微笑著對南渝說：「施主，談師兄做完早課回來了。」
話音剛落，南渝也抬起頭往人群里瞅。
前面已經被人給擁住，人潮擁擠到根本看不清，她只好默默地不往前湊熱鬧，詢問談臨淵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做完早課後，師兄還要在佛祖大殿前念經打坐，差不多要一炷香。」
南渝站在原地，抬頭能瞧見談臨淵的背影。
他剛做完早課從後院出來，穿著素色的縵衣，臉上的神情矜淡，他雙手合十，立於佛像前。
不知道是不是寺廟氛圍的原因，他今天給人的感覺要比平常溫和兩分。
談臨淵身形高大，和身側其他一同拜佛念經的弟子截然不同，他在人群里更容易被辨認。
此刻的他正跪坐在大殿之下，佛祖腳下的蒲團上，為全江城的人民念經祈福。
大殿的光籠罩在談臨淵的身上，他像是覆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像是從未墮落於俗世的神明。
南渝挪不開眼，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有點理解信佛之人了。
人活一世，是要有信仰的。
若是沒了信仰，便是空洞的一具軀殼。
只是，她的信仰該是什麼呢？
……
等最後的儀式全部結束，南渝已經等得開始犯困了，她靠在角落的柱子上，眼睛一閉一閉的。
正午的陽光暖和，照得她渾身舒服的要命，她有一種直接躺在地磚上睡一覺的衝動。
就在這時，大殿上的人起了身。
南渝打個哈欠，身體也跟著站直，她站在人群中，並不是很顯眼。
但是談臨淵依舊看到了她。
她站在無數張五官各異的人臉之中，站在一片黑白的人群之中。
好像天地之間，只有她是有顏色的。
談臨淵眉心微擰，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淡淡的撇開。
南渝伸著脖子往大殿裡面瞅，看到談臨淵往自己這邊轉頭，她下意識的以為他看到了自己，但很快又否定。
這裡這麼多人呢，更何況陽光還這麼刺眼。
談臨淵收回眸，整理好縵衣的褶皺，走下了大殿。
那一刻，人群紛紛湊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這位在世神明走近些，以求得到些所謂的好運。
本來南渝站得就靠後，現在人群都擠在一起，她走過去找談臨淵更是沒戲。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心裡尋思該怎麼找個機會，讓這串佛珠物歸原主。
她正想著，剛才的那個小和尚走了過來，跟她低聲說一句：「施主，談師兄讓我帶你去禪房。」
南渝有片刻的怔愣。
難不成，談臨淵剛才真看到她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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