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自願的
9.68
小和尚說，談臨淵讓南渝在禪房等他。
禪房是寺里僧侶們平時靜修、坐禪、誦經、起居的房屋。
雖然談臨淵現在已經不住在這裡了，但是禪光寺依舊為他留出了這間禪房，方便他偶爾過來時使用。
房間里很簡潔，只有一張床，一張實木方桌，一鼎佛禪香爐，以及一個擺放了經文的實木書櫃。
空氣里充滿了談臨淵那清薄冷寂的氣息，南渝在這裡又待了十幾分鐘，遲遲不見人進來。
她有點不耐煩了，摸出手機卻又想起沒有談臨淵的聯繫方式，只好煩躁地又放回口袋。
等了好一陣，南渝後知後覺的想，這該不會是談臨淵故意整蠱她，讓她在這兒等到天黑？
想到這兒，她有種自己被耍弄的感覺，抬腳就要從這間屋子裡走出去。
她氣勢洶洶的剛走到門口，房門卻從外面被人推開。
南渝嚇得後退幾步，立刻做出戒備狀態，沒想到走進來的是剛才帶她過來的那個小和尚，手裡提著食盒進來。
「施主，您稍等片刻，談師兄馬上就過來。」小和尚放下了手裡的食盒，雙手合十行禮后又離開。
南渝盯了那食盒片刻，肚子開始叫喚。
一時半會兒談臨淵應該不會回來，南渝心裡想。
……
等談臨淵進來時，看到南渝正端坐在桌前，面前擺著食盒裡的兩碟時蔬齋菜，還有一份熱湯。
她正抓著食盒裡準備的竹箸夾菜往嘴裡送，聽到門被人推開，女人立刻轉過眸，和那雙寡淡清冷的雙眸對視。
好嘛，被抓了個現成。
反正也被看到了，南渝懶得遮遮掩掩，慢悠悠地將青菜放進嘴裡，細嚼慢咽的吃完，從喉嚨里咽下以後，溫吞的開口：「二叔好。」
談臨淵的身上，還穿著剛才拜佛祈福的縵衣，依舊是不容褻瀆的神明模樣，一如既往的清淡自持。
但看她的眼神，和剛才在大殿之上截然不同了。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好吃嗎？」
「好吃。」南渝點點頭，發自內心的誇讚，「沒想到寺廟裡的齋菜如此好吃，難怪僧人一年到頭吃素都吃不膩。」
剛才在吃飯的時候，南渝心裡還在想，要不是還得還債，她都想來寺里當尼姑了。
談臨淵啟唇，語氣冰冷譏諷：「南小姐好歹也是大小姐出身，卻連最基本的禮貌和教養都沒有，未經允許就隨意吃別人的東西，真是大開眼界。」
聽著他話里陰陽怪氣的諷刺，南渝不為所動，「是二叔先故意在午飯的時間晾著我，我總不能餓暈在這裡。」
南渝放下竹箸，大著膽子又端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更何況，二叔又沒讓小和尚說清楚這飯菜是送給誰的，我就當是送給我吃的。」
談臨淵懶得在齋飯上和她斤斤計較，語調平淡無波：「找我幹什麼？」
終於聊到了正題上，南渝趁此機會立刻站起來，從左手腕上摘下纏了好幾圈的佛珠，「我上午已經找住持重新穿好開光了，現在，物歸原主。」
談臨淵垂眸，看著舉在自己面前的拳頭，以及被她攥在手心裡的佛珠手串，稍微愣了一下神。
等回神時，他與南渝四目相對。
談臨淵慢條斯理的將視線轉移到佛珠手串上，「這是十年前文靜大師凈化做法，贈與我的法器，用於驅邪避害，化解天災罪孽，除我以外的旁人不得觸碰。」
南渝靜靜地聽著，知道很多話和念念說的都對上了。
「如今文靜大師早已圓寂，佛珠也已經被你碰過，我便不會再要了；既然你已讓住持重新開光，那以後就是你的東西。」
沒想到這串佛珠會是這樣的特殊珍貴的來歷，南渝訝然的同時，心裡的愧疚感更深。
談臨淵見她垂著腦袋，像是花朵打了蔫，整個人萎靡下去，他頓感了無生趣，「沒什麼事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他說完，轉身要從禪房裡離開。
南渝走過去，連忙拽住他垂在縵衣長袖裡的手，忽然低聲說一句：「對不起。」
談臨淵剛要甩開她，可聽到她說的話，動作慢了半拍，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南渝抬起臉，一臉誠摯地說：「談臨淵，我不知道那佛珠對你那麼重要，對不起。」
因為是很鄭重的道歉，她沒有再戲謔地喊他「二叔」，而是認認真真的喊他一句「談臨淵」。
談臨淵沒對她的這一句道歉做回應，只是淡淡的說：「自己戴著吧，開過光的可以保平安。」
南渝一聲不吭，知道強行歸還他也不會再要，只好又將佛珠繞了幾圈，重新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
「戴右手。」談臨淵聲線淺淡地提醒。
南渝怕衝撞什麼忌諱，又慌慌張張的將佛珠從左手戴到右手上。
談臨淵將她的笨拙行為全部收納進眼底，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但也只是一瞬，又快速消逝。
受了這麼意義重大的「禮物」，南渝心裡左右過意不去，搓搓手說：「不然，我也送你一點東西補償。」
談臨淵抬眼，眼神自上而下的掃過她，最後從鼻間發出一聲輕笑。
他一個字也沒說，但南渝還是聽懂了。
他在嘲笑她一窮二白，身負巨債還想給他補償，簡直是可笑至極。
南渝被他這一聲冷笑刺激到，她氣呼呼的低頭，在隨身的包里翻找了一陣，最終氣餒的嘆氣。
她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就在這時，她忽然摸到食指上的素圈，心下微顫，還是做了決定，將那枚銀色的素圈摘下來，放在手心裡。
「這個，送給你。」
她把手舉起來，在談臨淵面前展開：「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我一直把它當護身符。」
她咬咬牙，選擇忍痛割愛：「現在送給你了，作為佛珠的交換。」
既然那串佛珠對他來說那麼重要，那麼她也把最重要的東西送給他，這樣才叫等價交換。
談臨淵的眼眸如濃墨一般漆黑，他凝視著她那張倔強的小臉，緩緩的啟唇：「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南渝立刻開口回答：「我自願的。」
作者有話說:
啊~多麼浪漫的互換定情信物環節~（桃月陶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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