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怎麼樣都行
10.06
談臨淵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你不開心。」
他說的並不是一個問句，而是陳述句。
他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她那微妙的情緒，以及她無法言說的難過與落寞。
南渝沒有接這句話：「因為光線問題，從我們這個位置看泳池那邊，是很清晰的；但泳池那邊，卻根本不知道這裡坐了兩個人。」
「雖然就在對面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但是我們看得到他們，他們卻看不到我們。」
談臨淵挑眉：「所以？」
南渝咬了下唇，只是猶豫了一秒，她轉身把手按在他的襯衫上，將他往後一推。
談臨淵直接被推倒在草坪上，他的眼睛無波無瀾地看著深黑色的天空，很快便有另外一張臉，覆了下來。
本以為她要大膽到在戶外做些什麼，可她卻只是將腦袋抵在他的胸口，手指緊緊地拽著他的襯衫，聽著他胸膛里的心跳聲。
無所謂其他原因，她只是想找個人靠一靠。
「怎麼了？」談臨淵依舊躺著，語調沒有什麼起伏，「因為未婚夫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傷心了？」
也不怪談臨淵這麼分析，在他剛才開車上來的時候，恰好和沈言澈的車子擦肩而過。
南渝沉默著坐起身，身體跨坐在談臨淵的身上。
談臨淵的腰間傳來重量。
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片刻才輕輕開口：「能不能……送我下趟山？」
現在整個莊園里，她只認識他，也只能求助於他了。
談臨淵掀起眼皮，看著她：「騎在別人的身上提要求，這就是南小姐求人的態度？」
不等南渝回答，談臨淵身體稍一用力，手掌按住她的腰，直接坐起身體，隨後還不忘推了她的肩膀一把。
天旋地轉，現在成了南渝躺倒在草坪上。
南渝：……
談臨淵則是站起身，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南小姐求人的態度不誠懇，恕我不能答應。」
說完，談臨淵就要朝著那燈光處走去。
南渝仰起頭，深深吸氣。
「怎麼樣都行，求你。」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用極卑微的語氣，低三下四的求他：「帶我下山，求你。」
走在前面的男人腳步略微放緩，卻沒有停下。
只差一步就要走進光線中時，他才緩緩轉過了身，逆著光看向她。
那一刻，他確實是慈悲憐憫的神佛。
他說：「走吧。」
……
不知道是不是南渝的錯覺，她覺得談臨淵開車的速度要比平常快很多。
雖然夜間在山裡開車有風險，但他卻開得又快又穩，南渝在心裡驚奇，又忍不住提醒：「二叔不用開這麼快，安全第一。」
「你擔心我出事？」談臨淵反問她一句。
「當然是擔心的。」南渝很認真的回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二叔能夠開車順利，一路平安。」
當然，如果她不在車上的話，那就是另外的回答了。
談臨淵瞟了她一眼，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南渝，我說送你下山，但不一定送你回家。」
「我也沒說要回家。」南渝低頭，手機翻來覆去的找導航，最終標了目的地。
是江城陵園。
南渝握著手機，努力雲淡風輕地說：「今天是我父母去世一周年，我想著怎麼也得是要去一趟的。」
「這麼晚去陵園，也不怕鬧鬼。」談臨淵沒有否定她，只是隨口說道，「夜晚多孤魂野鬼，定力不足容易被鬼附身。」
南渝笑了笑，「有在世神佛在我身邊坐鎮，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談臨淵跟著勾唇。
過了一會兒，南渝又自言自語的小聲說了句：「我才不怕呢，我爸媽肯定會保護我的。」
她低著頭，有眼淚滑落下來。
談臨淵收回視線。
等下了山，開到減速帶時，他隨手抽了紙巾遞給她。
——
車子開回市裡，也才剛剛晚上九點。
南渝看著路邊的商店，有些已經開始準備關門了，她心裡打鼓，不知道這麼晚，花店還有沒有在營業？
就在她思考這些的時候，談臨淵把車子停在一間花店門口。
「在車上等著。」
那花店的門帘已經關上一半，裡面的燈還亮著，談臨淵彎著身子，從那掩著的門鑽進去。
幾分鐘后，他拿著束白花走回來。
南渝怔怔地看著他，茫然地看他回到車上，將花放進她的懷裡：「拿好。」
隨即重新發動車子。
他不需要開導航，南渝也不用過問他。
他的方向，是陵園。
「逝者安息，一年之期，是該送你去安撫親者亡魂。渡人渡己，佛家本道。」
他平靜的開口，像是在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幫她。
不是因為私情，也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麼憐憫。
硬是說憐憫，那應該是對世間萬物的憐憫，對天下蒼生的憐憫。
就算是一朵花，一棵草，也可以得到他這尊大佛的垂青與憐憫。
所以他幫她。
甚至連買一束花這樣的小事，他都幫她準備好。
此時此刻，南渝又覺得江城流傳的那些稱讚和崇敬又很真實了。
在某些瞬間，談臨淵的佛性是那麼的顯而易見，充滿了讓人難以窺探的仙氣。
她過了好一陣，才小聲說：「謝謝二叔。」
……
車子開到陵園門口，看守的門衛攔住了他們兩個，說已經閉園了，不能進去。
談臨淵走過去，和保安說了幾句，保安點了點頭，立刻給他們兩個放行了。
南渝有點意外，抱著花小跑著跟上去，一臉的興奮：「難道二叔的臉是張萬能卡，在哪裡都能刷？」
談臨淵極無語的扭頭看她一眼：「我剛才說錯一句。」
「什麼？」
「我佛不渡痴傻之人。」
「……」
保安人很好，放他們兩個進去的時候，還給談臨淵塞了個探照燈，讓他在陵園裡面的時候使用。
一開始南渝對這個嗤之以鼻，可進去以後才發現這玩意兒確實很有用。
因為陵園裡的光線很暗，夜晚根本看不清楚路。
談臨淵舉著燈在前面走，南渝在身後跟著。
走著走著，談臨淵忽然站定。
南渝這次急剎車得早，不然又要撞在他的後背上。
「到了。」
作者有話說:
三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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