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猛葯
1.32
霍危舌頭抵了抵后槽牙,不耐道:「妖后,不要挑戰本王耐心。」
獨孤鸞月問:「這東西對你極其重要嗎?」
霍危:「對。」
她轉了轉眸子,再問:「有多重要,你說說看?」
「命一般的重要。」
這東西是他早亡的母親留下的,還有另一把在他弟弟身上,可是自己的弟弟早年走散了,是用來他們兄弟相認的。
母親告訴他,這匕首如他命一般的重要,藏著當年家族覆滅的秘密。
獨孤鸞月嬌笑一聲:「看來是個女子留給你的,那本宮更不能給了。」
霍危手指一用力:「信不信本王這就掐死你!」他又道:「快將匕首拿出來!」
獨孤鸞月蹙了蹙細眉,吃痛的道:「匕首給你可以,但本宮有個條件。」
霍危鬆開了手:「說。」
她向後退了幾步,喘了好幾口氣。斂了她那嫵媚嬌笑的模樣,正色道:
「豫章王,北燕南下攻打南楚的計劃是由你提起,只要你作罷此計劃,本宮就將匕首還給你,甚至還可以幫你更多。」
如霍危這般從底層廝殺上來的年輕將領,名利於他是非常重要的,但名利這東西的慾望又是不會停止的。
只要霍危答應她的條件,她也可以幫助霍危在朝堂上得到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霍危冷笑一聲:「妄想。」
他必須要攻打南楚,因為只有開戰才能令他手裡握有更多的北燕兵馬與北燕將領。
十來年了,他改名換姓,忍辱負重走到了今日,只為復仇。
若不攻打南楚,自己便只有西邊一面的勢力,這復仇大業,幾時能報?
獨孤鸞月眼神犀利了起來:
「霍危,你整日發動戰爭,以大欺小,覆滅家國,讓天下百姓流離失所。
你的豐功偉績不過是建立在萬千百姓屍骨之上的惡行罷了,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來日你下了地獄,定是無數亡魂向你討債!」
霍危背著手,眼神陰鷙:「妖后整日蠱惑陛下,之前勾得陛下七日不早朝,今日還談起家國天下來了,不免可笑。」
獨孤鸞月只要一想起來日南楚國門一破,那烽火狼煙蔓延至她的子民身前時,她的眼淚就有些鎖不住:
「你到底想要什麼,霍危,你想什麼我都可以成全你,只要你不再攻打南楚,我就這一個條件。」
霍危凝神打量起了她,昨日還放蕩不知羞恥,今日就這般委曲求全,家國大義,還哭了起來。
他正欲奚落獨孤鸞月兩句,可見美人柔弱垂淚,那些話不知道為何就沒有說出口來。
「攻打南楚,勢在必得。」他聲冷如寒鐵。
獨孤鸞月咬著紅唇,好你個霍危,這是軟硬不吃啊!
沒關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要自己足夠有耐心,足夠美,不愁腐化不了這顆頑石,想來,是要用下猛葯了。
她伸手給霍危正了正衣襟,一雙含情眼巴巴的望著他:「霍危,你攻下南楚后呢,又要做什麼呢?」
霍危拉開她的手:「跟你有什麼關係?妖后,趕緊將匕首還給我!」
獨孤鸞月抽泣了幾聲:「就放在我這裡不好嗎,我給你保管。」
霍危蔑道:「咱們什麼關係,誰要你給本王保管。」
獨孤鸞月牽了牽他的手,溫柔道:
「若是你從西遼能早一點回來,我都已經嫁給你了。
霍危,我心悅於你許多年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而今聽見心悅之人要屠戮母國,心就像是在滴血。」
霍危冷笑:「你將匕首拿來,本王將你的心剖開,馬上就可以滴血。」
獨孤鸞月捕捉到霍危落在自己如峰般波瀾的胸脯上的目光,眉眼裡滿是看戲的笑意:「好啊,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中,也是幸福的。」
霍危將目光移開,推開她后,又走開了幾步:「父皇若是知道你這些言行,明日你便在冷宮了。」
獨孤鸞月眼波流轉,溫和如春風般的語氣自他身後傳來:
「你自小沒了父母,在北燕西疆的沙漠里長大,你是個孤兒。
十二歲參軍,十六歲做了將軍,十七歲起兵滅遼,二十歲封王,是一等一的天之驕子。
你習慣著墨色衣袍,卻並不喜愛墨色,只是知道征戰沙場受傷流血時,穿墨色的衣袍才不會被敵人發現受傷,身處死亡邊緣也在繼續威懾敵人。
你不要命的建功立業,我雖不明白為什麼,但知你孤傲里的孤獨,行軍路上的寂寞,生死無人問津的心酸。」
霍危下顎緊繃了起來,回眸瞪著她:「你說夠了沒有?」這個女人居然去打探他!
獨孤鸞月繼續說:「我知道你的種種過往,我心悅於你,從來就不是騙你的。
從前在南楚時,我就悄悄派人打聽過你,還跟父皇說過,能不能讓你做南楚的駙馬。
誰知命運捉弄,如今我成了你的長輩。你在北燕朝堂根基薄弱,在後宮無人助力,你別怕,有我在北燕後宮一日,你便是有依靠的。」
她從袖口裡拿出絹帕擦了擦淚,美人落淚模樣,像極了春日梨花被風垂落里的蕭瑟,溫柔里透著一股戳人心窩的憐意。
霍危抿了抿唇,緊繃恨意的神色鬆動了幾分:「誰用你管,本王是來拿匕首的。」
獨孤鸞月手裡絹帕掉落在了地上,玉眸嬌紅起來:「匕首上的八寶琉璃石被摔壞了,我拿去給你修了,然後你就來凶我了。」
霍危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會有這般多的眼淚,心底煩躁,不喜歡那眼淚一直淌著,他彎下腰將絹帕撿了起來遞給她:「幾日才能修好?」
獨孤鸞月沒有伸手接過那絹帕,低聲道:「那你幾日來看我一眼?」
霍危挺起胸膛,一本正經:「你是北燕皇后,本王乃皇帝義子,你是長輩,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獨孤鸞月提著裙擺轉身走回了鳳座上蜷縮著:
「我知道,可我就想看看你,你就當是請安一般,來瞧瞧我不好嗎?」
她知這霍危不是那膚淺男兒,若真是單用容顏與身體去勾引,似乎很難令他著道。
不妨換換路數,由表及內,由身及心,將這孤獨寂寞的靈魂攥在手裡拿捏著,就看他受不受得住這猛葯。
霍危冰若寒泉的黑眸看了過去,手裡還攥著她的絹帕:「三日後,本王來拿匕首。」
獨孤鸞月細眉動了動,在鳳座上站了起來,如小姑娘一般的期許了起來:
「我想吃北燕帝京城的一家糕點,那糕點裡面放了玫瑰醬,你能給我送入宮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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