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覆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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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盒裡裝着一套五件式珍珠頭面，滿冠、頂簪、花鈿、簪子和耳環。
乍一看，真是珠光寶氣熠熠生輝的。
「二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梁頌寧掃了錦盒一眼，看向了溫喬。
「這是送給梁姑娘的賠罪禮。」溫喬看似誠意滿滿，「原先那幾次誤會是我不懂事，不過也請梁姑娘體諒我護姐心切。姑娘你身份特殊，姐夫待你又實在不同，我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的。」
溫喬說着說着竟紅了眼，而後又吸了吸鼻子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着。
「梁姑娘想必也感受得到，我阿姐真是心善性溫的大好人，小的時候，咱們一起玩兒，她是連一隻螞蟻都不願踩死的，這性子是好，但也不好。」
接過紅綢遞上的帕子，溫喬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與阿姐是姐妹情深，自然不願看着她受傷難過，所以第一次見着梁姑娘，我便多少存了些敵意，但也請姑娘看在我護姐心切的份兒上，千萬別同我生分了！」
梁頌寧震驚不已，她萬萬沒想到溫喬竟能如此滿口胡謅，睜着眼說瞎話。
若非她已十分清楚溫喬的為人秉性，也深知她對沈明祺的那份別有用心，梁頌寧只怕自己當下就會信了溫喬的這番花言巧語，速速與她握手言和，姐妹相稱了！
「二姑娘這話太折煞我了。」梁頌寧是真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連忙低了頭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我哪有什麼資格同二姑娘生分啊。」
萬幸，裝腔作勢什麼的，她也會。
眼見梁頌寧低眉順眼的模樣，溫喬又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讓她抬頭。
「如此，咱們姐妹倆今日這心結可就算解開了？」
梁頌寧聞言便忍着直跳的眼皮，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溫喬見狀很是開心，嘴角的笑容都扯大了幾分，「梁姑娘你是寬宏大量的，也難怪我阿姐只見了你幾面就直誇你呢。」
「那是二少奶奶抬舉我，不作數的。」梁頌寧挨着桌沿，忍得辛苦。
好在溫喬見辦妥了事也就沒打算要在此地繼續逗留。
眼見她帶着紅綢就要走，梁頌寧便一把抱起桌上的錦盒攔住了她。
「二姑娘，這套首飾你拿回去吧，太貴重了，可真是使不得啊！」
溫喬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梁頌寧才不會傻兮兮地留下這個燙手山芋呢。
「梁姑娘千萬別客氣。」可是溫喬看了一眼那錦盒，只笑着將其往梁頌寧的懷中又推了推，「這送給你的東西，以後就是你的了。」
「那可不成，這頭面……」
「誒，梁姑娘。」見梁頌寧不肯收，溫喬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本也不是什麼值錢的首飾，你若不肯收，就是還沒有把我當姐妹。」
見梁頌寧一臉為難，溫喬便沒有再給她拒絕的機會，帶着人就離開了鶯歌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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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紅綢很是不解。
「二姑娘，您怎麼無緣無故地要去討好了那個人？」紅綢也不敢問得太明白，只小聲嘀咕道，「那麼貴重的一套頭面，您竟說給就給了，那狐媚子哪裡配啊！」
從鶯歌軒出來以後溫喬似心情不錯，沿途返回屋子的時候，她順手還摘了兩株枝端上半開的桃花。
聽聞紅綢的抱怨，她以花掩面，輕輕地笑了起來。
「連你也覺得她不配吧？是啊，是不配，不配就對了！」
紅綢越發糊塗了，怔怔得看着自家姑娘只覺一頭霧水。
溫喬此時嘴角微微一揚，但眼神卻有些涼了，「你有沒有覺得阿姐最近對我很是奇怪？這兩日她已經責了我好幾回了。」
紅綢一愣，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大姑娘……我是說二少奶奶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的，以前在府里，不光是二姑娘你，四姑娘、五姑娘，還有幾個表姑娘，只要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大姑娘都是要責罰的。」
可溫喬卻搖着頭說，「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紅綢問。
溫喬順着小徑拾階而上，走至池畔邊的拱橋，眺望着不遠處屋檐飛翹的山曇苑，若有所思。
「以前責罰歸責罰，但她卻從不會把這種瑣碎的小事兒放在心上，可現在……」
現在的華雲芝，彷彿和她隔了心，不管是明着還是暗着，溫喬都能隱約感覺到她在刻意的迴避自己，好像自己如今已經是她的拖油瓶了。
她華雲芝風風光光出嫁，從個商賈之女一躍成為了京陵城高門世家裡的少奶奶，所以自己這個從小陪着她長大的妹妹就變得多餘了……
瞧瞧啊，果然，人都是自私的！
不管她華雲芝怎麼心善仁慈，怎麼把姐妹大愛掛在嘴邊，到了最後，她溫喬還是那個可以被她隨意拋棄的棋子。
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啊，她這些年給她俯身做小，名義上是她的妹妹，實際上干盡了丫鬟做的事兒，難道不辛苦嗎？
如今竟是隨隨便便一個來路不明的狐媚子也能在她的頭頂撒尿歡騰了？
可笑，真是可笑，溫喬越想就越替自己感到不值！
「現在怎麼了？」紅綢見溫喬只說了半句話，依然不解。
但溫喬卻斂了神思淡淡地反問她，「阿姐這兩日葯喝得怎麼樣了？」
「葯？」紅綢眨了眨眼，「這兩日奴婢都是按着您的吩咐準點兒送去的。」
「她都喝了？」因為心思敏感，溫喬這兩天已經不親自去送葯了。
「都喝了。」紅綢點頭。
溫喬盯着她的眼睛再次確認，「你是親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可這一回紅綢卻結巴了，「親……倒也不是親眼，奴婢送到了，青黛就讓我把葯擱在桌上，說要涼一涼，奴婢也不好一直在那兒干站着。不過晌午以前青黛都會把空碗送回來的，姑娘你也看見了。」
「呵！」
溫喬冷笑一聲，吁了一口氣道，「所以啊，她防着我，我就換個人親近，畢竟討好一個奴才可比討好一個主子要容易多了。」
就那套頭面，看着貴氣滿滿，實則那些串珠都是散珠，大小不一色澤不均，根本就不值幾個錢。
當然啦，再不值錢，忽悠忽悠梁頌寧那個鄉巴佬也是綽綽有餘了。
況且，只要她收下了東西，不就是拿人手短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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