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折影戲
7.21
鶯歌軒里，續冬是久久不能回神的。
小丫頭還真沒摸過這麼貴重的首飾，這會兒正扒着那錦盒一個勁兒猛瞧。
倒是梁頌寧，很冷靜地站在桌邊，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瞧。
續冬飽了眼福，轉頭看着梁頌寧沉着臉好像在想什麼重要的事兒，便好奇地問，「姑娘，這個要收在哪裡？」
屋子裡添了些東西，但正兒八經的柜子還是沒有一個，續冬琢磨着能把盒子放在靠牆的架子上，但好像也不合適。
誰知梁頌寧聞言卻說道，「不用收起來，怪麻煩的，一會兒你放去窗台上就行了。」
續冬倒抽了一口涼氣，「窗、窗檯？這麼貴重的東西，萬一被人拿走了怎麼辦？」
「貴重？」梁頌寧看了續冬一眼，彷彿聽到了一句笑話，輕聲嘟囔道，「哪裡貴重了，都是一些剩下的邊角料的米粒珍珠，做了成套的頭面，看着精緻華貴，其實就是很普通的貨色。」
她以前雖然不能下床活動，但該學的東西、該見的世面卻是一樣也不少的。
除了醫術是後來被迫的，她還主動學過制簪和刺繡，雖不精專，但東西的好壞還是能分得出來的。
這個溫喬，以次充好，不就是看她出身一般才這般隨意糊弄嘛。
還搞這麼大陣仗，讓丫鬟都看到她收了她的禮，更是想坐實了她梁頌寧不過就是個貪圖小便宜的粗俗女子罷了。
那點心思，昭然若揭啊。
續冬一聽也愣住了，但當她細細一想，便就品出了個中玄妙，不由護主心切道，「那這個溫姑娘是想陷害姑娘你嗎？」
梁頌寧失笑，「陷害倒也未必，但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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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頌寧又去了山曇苑。
謝了華雲芝的那些賞賜，順勢又給她把了一次脈。
青黛還是有些提防着她，便是盯着她問脈象。
梁頌寧回道，「二少奶奶的身子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之前氣血過盛是因為服藥所致，停了葯，再在膳食上稍加調理，月事不盡這些小問題很快就能恢復的。」
「很快？」青黛睨了梁頌寧一眼，嘀咕道，「之前晉北那裡的大夫還說主子是傷了內里，若是不吃藥就……就很難有孕。」
大家都是女子，青黛說話也沒含糊。
梁頌寧不禁笑道，「是哪裡的庸醫，盡在那兒瞎說，二少奶奶月事不盡就是補得過了，和有沒有身孕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旁的華雲芝聞言則眯起了眼。
想那次她在自家落水，來給她看病的大夫是個生面孔，以前從未見過。
她事後問過溫喬，怎麼沒去找與華府相熟的王大夫，溫喬說王大夫出城去游醫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當時她自然是沒有多想什麼，大夫說什麼她就應什麼，開了葯便就這樣一副不落地喝着。
現在想來，溫喬其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動了心思。
如此一念，華雲芝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還應該多謝溫喬的手下留情，多謝她不過就是在藥劑里添了過量的仙賜草而並非直接下了毒。
否則……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后怕中，華雲芝被青黛的呼聲喚回了神。
眼見面前兩人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猛瞧，華雲芝不禁訕紅了臉，連忙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問道，「怎麼了？」
「梁姑娘說二姑娘給她送了一套頭面。」青黛湊近華雲芝，把梁頌寧方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送……什麼東西？」華雲芝的思緒一下子還沒完全轉過來。
「送了一套珍珠頭面。」梁頌寧垂眸，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嘆氣道，「我瞧了一眼，珠光閃閃，很是金貴的。只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定是不能收的，但我也不知道二姑娘住哪兒，就想着……想着這事兒應該給二少奶奶說一聲。」
華雲芝皺了眉，本是半靠着迎枕的身子都下意識挺直了起來。
「東西你帶了嗎，給我瞧瞧。」
什麼珍珠頭面？
溫喬是有幾支金貴上乘的珠釵，但是一整套珍珠頭面卻是沒有的。
「我沒帶，好大的一個錦盒，我怕帶着太打眼，惹了旁人的閑話。」梁頌寧做戲做全套，話回得滴水不漏。
華雲芝看着她，眼底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絲滿意。
「既是二姑娘送給你的東西，你收好就是了，不過……她送東西的時候可有和你說了什麼？」
無緣無故，非奸即盜，她倒真是小瞧了自己的這位好妹妹。
「二姑娘說是給我賠不是，但這話真是折煞我了，我與二姑娘的那些個衝突，說到底不過都是誤會，況且我這樣的身份，二姑娘確實也是怕二少奶奶您吃虧，才與我較勁了的。」
梁頌寧說着抬起頭沖華雲芝淡淡一笑，「眼下誤會說開了，我與二姑娘就沒什麼心結了。」
「只說了這些嗎？」華雲芝神色微凝，似有些欲言又止。
梁頌寧忽然就明白華雲芝那閃爍的眼神中透出來的暗意，她是在問那葯！
「是，只說了這些。」梁頌寧也不明言，卻給了華雲芝一顆定心丸，「別的什麼都沒聊，說起來也是倉促，二姑娘送了東西站了一會兒就走了，我本還琢磨着要讓續冬去煮一壺水，但二姑娘也走得急，我那兒也沒什麼茶能招呼她，真是不好留人。」
梁頌寧說完，華雲芝就開口吩咐，「青黛，去柜子里把那盒碧螺春拿來給梁姑娘。」
兩個女人這般你來我往之下，已經把各自想要說的和想要問的都交代清楚了，梁頌寧不由還暗嘆，和華雲芝說話真是一點兒都不費勁。
「這……這怎麼使得！」但暗嘆歸暗嘆，面兒上功夫她還是要做足的，「二少奶奶的茶葉，我怎麼能拿了去。」
「不過就是去年的陳茶，擱在柜子里有些日子了，之前我也想不到要吃，正好你拿去，萬一有什麼事兒，可以拿出來招呼招呼人。等回頭今年的新茶下來了，我再讓青黛給你備一份。」
華雲芝笑了笑，看梁頌寧的表情越發得意味深長了些。
「何況接下來我這兒還有些瑣事要你費心的，一盒子茶葉而已，也不用過分自謙，你當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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