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莫要來與我辯駁
15.38
沒人明白在那三日里，年幼的庄雲蕖該有多麼的絕望。
光是通過這麼兩行字，小太監便覺著渾身惡寒，像是整個人都被扔進了池子里倒騰了遍似的。
蘭舟漾忽地睜開了眼，眉心攏起，指尖曲起，像是想要再度提筆。
動作忽止，他像是頓然清醒過來。
他沉聲：「將這些事告知庄楚緒。他是庄雲蕖的兄長，理應該知道這些。」
小太監有些奇怪：他們殿下怎麼對這位庄大姑娘的事情這麼上心？
嘀咕兩聲，小太監忙應聲：「主子，探子還查到那庄二叔還留在安州尋著庄二姑娘的生母。」
據說是青樓出身，被流放至安州的罪奴，先帝大赦天下后這才被騙入青樓。
蘭舟漾闔眸，語聲緩慢，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旁人的家事，莫要多管。」
「既然是家事，那主子從一開始又何苦費心派人去查……」小太監小聲嘀咕兩句。
見蘭舟漾視線掃來，小太監趕忙閉上了嘴，自打巴掌：「奴才退下！」
蘭舟漾嗤笑聲，倒也沒動氣，只定定地看著方才寫的那一「德」字。
前些日子，寧德殿偏殿的一場大火，不僅燒出了他那親弟弟與周貴人的私情，還燒死了只貓。
而那貓死後，不僅沒有發出半分惡臭，反而傳出一股奇異的清香來。
想著那白貓每日都要發瘋咬人，蘭舟漾特意派了人仔細查查那貓。
不查不知道，一查這才驚覺，那貓肚子里竟有著和母妃一模一樣的毒藥！
蘭舟漾冷笑一聲，眸中儘是暗芒。
「或許，我該感謝有這麼場火……」
……
天色方才蒙蒙亮，還在溫暖被窩裡呼呼大睡的庄雲蕖便被柿兒一把給拉了起來。
庄雲蕖滿臉都是被打擾的生氣，柿兒只好趕忙哄著：「姑娘快些起床洗漱好不好？今日一早魏姑母便策馬趕回了府，說是要見您呢！」
鼓囊囊錦被裡的人只是順著柿兒的力道翻了個身子，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句，又給睡死了過去。
柿兒：「……」
下一秒，柿兒狠心一咬牙，直接就揪著錦被的一角，往上一掀——
「小姐您再不起，魏姑母是真的會做出拿鹽水鞭子抽被窩的呀！」
鹽水鞭子，但凡抽在了人身上，那都是火辣辣的程度！
「唰」的一下，原本緊閉著的人兒眼睛睜得滴流圓。
就好像是機器遲緩卡頓一樣，有關這位魏姑母的介紹，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她腦子裡蹦。
魏姑母閨名庄姝，待字閨中時便是一等一的潑辣狠烈。
在原劇情中，下嫁探花郎魏氏后，多年無子，尋醫問道各種辦法都試過了，卻還是沒半分動靜，心性遂變得更為陰鬱古怪。
當庄楚瑤為了自己與蘭景淮的難捨難分的愛情，而害得恭順候府一百五十多口人家破人亡后，這位魏姑母，可是僅憑著一把劍，直闖東宮！
傷得庄楚瑤重傷昏迷，惹得蘭景淮震怒，活生生將人用鹽水鞭子打死！
據說那日足足用了三個時辰的刑，將人從脊背打到了小腿，皮開肉綻，血流成河。
聽到「鹽水鞭子」這四個字，庄雲蕖還是有些發毛。
也不用柿兒苦心叭叭地念了，庄雲蕖分外主動地便推了推她，示意她去尋洗漱的物什。
她一邊被柿兒服侍著更衣，一邊掰著指頭算。
前些日子聽兄長說，魏姑母是為了她上宗祠的事回來的，那按劇情的進度，那不就是……
庄雲蕖趕忙攔住還想為她重新換套衣裙的柿兒，雙手齊用，指著門外便跑。
捏緊了繁瑣的裙擺，庄雲蕖忙伸手攏到了自己的身前，跑得那叫一個快。
柿兒愣了愣，便落後了好幾步。等反應過來跟上時，早已跑得氣喘吁吁。
抬頭看向庄雲蕖逐漸跑遠的背影，都快急哭了：「小、小姐！倒也不必這麼著急啊……」
……
婢女們魚貫而入，規矩恭順地將茶點放下，意識到此刻服侍的主子是誰后，緊張的連呼吸都放輕了，一時間竟連堂下還跪著個庄楚瑤都未發覺。
茶盞輕聲扣響，剛放到了唇邊，茶香撲鼻，庄姝動作一頓，注意到她這動作后，婢女趕忙低下了頭去。
剛心如死灰，餘光便瞧見庄姝從容地飲了下去。
庄姝的表情未變，周身流露出從容驕矜的氣勢來，是發自骨子裡的，叫人只一眼便不敢多置喙。
放下茶盞后，庄姝這才抬眸，素手輕抬，握住了庄楚瑤的手，緩聲：「既然老夫人都已經發了話，那我這個外姓婦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庄楚瑤雙眸含淚，看得坐在主位的老夫人那叫一個心疼。
當即便輕聲斥聲，但也顧及這自家女兒的面子：「一家人說不得這番話！」
「祖母莫生氣，姑母是刀子嘴豆腐心，瑤瑤心裡都是明白的，姑母也是在心疼瑤瑤呢！」
庄楚瑤忙用綉帕子將淚珠擦拭，嬌笑著便要去挽庄姝的胳膊。
可手剛伸到半道，就見後者輕飄飄地便避開了。
庄姝下巴微昂，愣是餘光也未給予庄楚瑤半分。
她冷笑：「這話你倒是說錯了。我這人乃是刀子嘴，刀子心。」
「你若是在府中不安生，即便老夫人再開口，我也會將你趕出恭順候府。」
在庄楚瑤微變的臉色中，庄姝特意加重的語氣：「讓你好早日去和你那卑賤的生母相聚！」
「姝兒！」祖母豁然起身，已經帶了幾分怒氣在臉上，「哪有你這般做姑母的？都是那乳娘的錯，與瑤瑤又有何干係！」
庄姝忍不住擰眉：「若不是她那生母有了麻雀變鳳凰之心，哪會有著這狸貓換太子這一荒唐事？」
見祖母憤然起身，還欲再辯，庄姝當即便不耐煩沉下連來：「娘，我今日回來是為了雲蕖那孩子的上宗祠一事，旁的莫要再來與我辯，煩人得緊。」
「你、你——」
庄楚瑤趕忙走上前安撫著，心底卻起了波瀾。
一個啞女怎配恭順候嫡女的身份！
姑母當真是被那莫須有的血脈給昏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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