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可不是小啞巴
12.5
視線朦朧之際，庄雲蕖模模糊糊的好像瞧見了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發聲說話：「兄……」
眼前頓時一黑，整個人徹底暈死了過去。
庄楚緒甚至連衣裳都滿是褶皺，神情間更是疲憊，此刻瞧見她臉色蒼白昏死前的一幕，驚得心尖都在顫。
他手中的綉春刀都拿不穩直接掉在了地上，只覺喉間發澀，極艱澀地喊：「雲蕖，別睡！」
床榻邊的婢女被他震懾開，近乎狂怒般彎腰打橫抱起庄雲蕖，便要往外沖。
庄楚緒的唇瓣抖動着，像是在安撫她，又更像是在勸慰自己：「沒事了沒事了，兄長帶你回家！」
「吱呀——」
門扉咿呀作響，再一聲徹底靠在了漆木上。
不出意外看了個全程的蘭舟漾，有些無語：「莫要說得像是我害得你們兄妹，即將生離死別了似的。」
「她額上全是發的虛汗，臉色又紅，唇色發白，看起來是疼暈了過去。我府上的府醫都是太醫院出身，讓他們瞧瞧不是更快些？」
而此時，庄楚緒的眼眶全都紅了。
他怒吼着，俊朗的面色顯出不尋常的通紅：「讓開！」
如同被困鬥的猛獸，在不停地嘶吼與沸騰。
蘭舟漾輕嘖了聲。
這會兒的庄楚緒，情緒暴戾，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暗處，青面獠牙侍衛倏地盯上了庄楚緒，就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
【我為什麼會痛暈了過去？】
——困惑。
【噢，還記得你上次擅自兌換傳音符嗎？我都說了會折損你的身體的，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普普通通流個鼻血就沒事了？】
——氣惱。
【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忿。
【但你現在不久暈了嗎？】
——得意。
【……】
——無語。
庄楚緒：「……」
他的妹妹還真是，就算是暈了，心聲還是不斷。
手刀都舉起準備落下的蘭舟漾，半路在空中轉了個彎，言笑晏晏：「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庄楚緒突然冷靜下來，就像他剛才突然暴怒一樣，情緒來得那叫一個來無影去無蹤。
「我方才想了想，覺着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說着，庄楚緒便抱着痛暈過去的庄雲蕖，仿若沒事人般轉了個圈，又將人重新給放了回去。
好半晌，跑得氣喘吁吁的府醫，連同他那滿登登的藥箱子一起，被庄楚緒帶頭領了進來。
頭髮花白的府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羊角須，右手號着脈，時不時的眉頭皺起，發出一聲短促又充滿情緒的「嗯？」。
庄楚緒快要瘋了。
如果不是他那好妹妹，正往他腦子裡不停地灌吐槽的心聲的話，他是真的要瘋了。
一見府醫收回了手，庄楚緒便趕忙迎了上去，迫切地詢問：「張院判，我妹妹她怎麼樣了？」
「庄姑娘身子骨孱弱，可剛這是吃下了什麼東西，如此大補之物，定是會讓庄姑娘渾身都疼痛難忍，適才暈了過去。」
庄楚緒等半天沒等到府醫繼續說，只有幾聲綿綿不斷的嘆息。
登時便急了：「所以呢！」
急到一半，就被青面獠牙侍衛給摁住了。
蘭舟漾掃了眼紗帳后緊閉雙眼的姑娘，畢竟也是他拐回來的，可千萬別傷筋動骨地送回去。
他沉吟片刻，開口：「那可有為她止疼的法子？」
府醫摸着羊角須，眯着眼氣定神閑地反問：「殿下可知庄姑娘方才吃下的是何物？」
蘭舟漾微微偏頭，懂眼色的婢女趕忙開口解釋道：「庄姑娘平日里製藥都是刻意避着奴才們的。」
庄楚緒帶着殷切的目光看向下一位，結果都是得到搖頭的遺憾回答。
「是治她啞疾的。」無法，蘭舟漾只補了這麼句。
卻不料，府醫登時一瞪眼，他當即便搖了頭，顯得分外篤定。
「方才老朽給這位庄姑娘號脈，庄姑娘的這啞疾已是沉痾頑疾，難以痊癒，便是醫仙聖手來了也只能退避三舍。」
字字咬重，顯得分外篤定但又傷人。
庄楚緒的拳頭一下子便握緊了。
「那倒是可惜了。」
聞言，蘭舟漾感嘆了句，只是聽着分外不走心。
他視線覷着，掃過那神色同樣失落的韋祿，思索着，手中的玉扳指便轉動了半圈。
……
不知過了多久，東廂房逐漸變得靜寂下來。
又是熟悉的眼前朦朧的感覺，庄雲蕖睜了睜有些沉重的眼皮，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自己滿嘴的苦味。
耳邊這才是斷斷續續地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
「……我會同祖母說，是將雲蕖送去了魏府，請姑母教她禮儀規矩。」
這聽着鬱鬱寡歡的，是她兄長庄楚緒的。
「放心，旁的我自不會讓人往外透露半個字，以損庄大姑娘的清譽。」
這語氣平緩欠揍的，是那討厭的蘭舟漾。
「這次便罷了，往後若是拿雲蕖做餌，即便你我十多年的交情，我也必不會輕易放過！」
這一句，庄楚緒是真的動了火氣。
反倒是坐在對面的蘭舟漾並不上心，他懶倦淺笑：「你為了庄雲蕖還特意向父皇遞摺子，大肆舉辦宗祠之事，本就引人注目。」
「讓她留在這又能護住她，又能幫你尋到叛主的人，一舉多得，我這可是做了件善事啊。」
還能確認下，這個庄雲蕖是否真的有這個能力，多好啊。
庄楚緒回想他這度日如年的兩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咬牙切齒：「這般善事，還望殿下以後少做！」
庄雲蕖：【就他會說！】
庄楚緒立馬轉過身，一眼便瞧見了正坐起的庄雲蕖，變臉變得那叫一個快：「雲蕖，你醒了？」
庄楚緒剛一走進，就被庄雲蕖拉過了手去，飛速寫下「快帶我走」的字樣。
這恰恰合了庄楚緒不想多待的心思，但仍心疼自家妹妹身子骨弱，溫聲勸道：「方才張院判為你號了脈，為了抓了葯，你好生休息，倒也不急。」
庄雲蕖有些急切，可偏偏這會兒蘭舟漾繞了屏風走了進來。
她有些泄氣：【可我這會兒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試試我的嗓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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