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替易淵『問相』
6.4
「那仙姑想要多少？」易淵冷眼瞧着，他倒要看看葉曦有多大的胃口。
「這個嘛，得看事情而定。五十兩起價。」
說完葉曦便覺着些許心虛，畢竟五十兩差不多抵她現在這爹一月奉銀。
易淵：……
看來這葉曦這葉家二小姐的日子過得並不鬆快吶。
冷漠看了葉曦半晌，易淵才道：
「先走。」
頓了一頓，又續道：
「都依你。」帶着些許無奈。
葉曦頓時便亮了眼。
王府離這牙行有些遠，眠簫在葉曦問相時便請旁邊人去幫忙租了馬車，現下正好到。
葉曦便帶着腮杏與易淵同乘，眠簫在外趕車。
易淵原本是想找到葉曦，弄清她為何喬裝打扮去奇玩堂，而後再帶葉曦去挑東西賠罪的。但剛剛見着葉曦一番「問相」，易淵便改了主意。
昨晚那兩個刺客一直沒問出東西來，自己派出去找尋臨岸的人也沒有尋到蹤跡。這檔口兩件事碰在一起，說沒關聯都沒人相信。既然嘴裡撬不出話，那就劍走偏鋒，用葉曦這「問相」之術試試，看看能「問」出點什麼東西。
沒有拆穿葉曦的身份，易淵簡單將事情給葉曦說了一遍。
「就是掌心可能有礙觀瞻，不知仙姑還能不能『問相』？」
問當然是能問的，只要碰着就行。葉曦暗想，但這肯定不能告訴你，否則別人知道隨便觸碰便能讀心，那不知得防成什麼樣。日後再想悄悄知道消息，不得難於登天。
略一思索，葉曦故作為難：
「那還真不好說。得見過兩位刺客用刑后的模樣，才能判斷能不能『問』。若形狀過於凄慘，只怕得另尋它法。」
「是嗎……」
易淵未再多說，只靜靜看着葉曦。
一雙鳳目如水沉靜，看得葉曦心裡發毛。總覺着易淵似乎識破了自己身份似的。
詭異的沉默里，王府終於到了。
葉曦跟着易淵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偏僻的閣樓。打開牆面的機關，裡面便是關押着的刺客。因牽扯到胞兄戰死之事，以防萬一易淵並未將人送到大理寺，還壓下了消息將人留在了王府。
撲面的血腥氣與穢物的腌臢味道壓得葉曦幾乎喘不過氣，忍不住掩了口鼻。
腮杏反而沒那麼難受，畢竟是做丫鬟的，多多少少見了些程度不同的血腥場面，也經常與穢物打交道。
見葉曦難受得緊，易淵止了腳步。
「眠簫，將人提出來，在外面……」
「無妨。」葉曦強忍着不適打斷。總要多見見不同場面，免得以後經不起事。
「王爺美意貧姑心領了，但貧姑並不是那等矯情之人，就進去看罷。」
見葉曦態度堅決，易淵便也不再勉強。
幾人很快到了兩個刺客身邊。
刺客身上臟污，血跡斑斑，已看不出原來模樣。兩人俱是奄奄一息，只剩最後一口氣吊着。
葉曦不由得皺眉。
這怎麼看？看手手壞了，看臉臉花了。那自己還能怎麼編？
「王爺，這……『問相』估計是不行了……」
圍着兩人轉悠幾圈，葉曦實在找不到可以裝作「問相」的地方。
「得用另外的法子。」葉曦不動聲色開始瞎編。
「貧姑還有一術，名為『探脈』。即如同大夫診脈，自人體脈搏間的氣息跳動，探知所想。」葉曦轉向易淵，十分正經的模樣：
「只是此術更為耗費心神，若非情況特殊，貧姑一般不用。」
這言外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易淵只覺一陣無語。怎麼短短一天時間，這葉家二小姐就跟掉錢眼裡了似的。
「眠簫。」易淵面無表情，「把那個織金仙鶴雲緞的荷包給仙姑。」
「是。」
葉曦忍不住笑彎了眼。示意腮杏接過荷包，又說了兩句場面話，葉曦終於開始「探脈」。
然而才剛碰到刺客，入耳便是極髒的咒罵。
嚇得葉曦差點收回手。
穩了穩心神，葉曦忍着罵聲開始讀心。
「派她們來的是她們的主上……」
葉曦艱難地從一串咒罵中找尋有用消息。
「哦？那她們主上姓甚名誰？是男是女？」易淵立刻問道。
「不知……」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譏諷里，葉曦只能聽見那句——
【主上就是主上。】
接而又是一連串的罵聲，連帶着葉曦一起被罵了進去。
葉曦：看你都這麼慘了我就當沒聽到吧。
「那臨岸呢？」易淵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只接着問道：
「她們最近的截殺地點，截殺時間？」
【臨岸？什麼臨岸？】
【截殺都是三天前的事了在現在來問，這王爺真是蠢笨如豬……】
【就算在蕪城找到又能怎麼樣？那人早死了！哈哈……早死了！】
【你也不得好死！易淵，你……】
後面又是一連串的詛咒謾罵，葉曦擰緊了眉，下意識看向易淵。
「怎麼了？」
見葉曦沒了動靜，易淵察覺一絲不對勁。
「她說……」
將方才聽到的話挑揀着告訴易淵，葉曦猶豫半晌，還是說出了臨岸估計已經不在的事。
「那不是她說了算的。」
周身泛起濃烈的殺意，易淵如玉相擊的聲音裡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嚴與氣勢：
「我的人，我說了才算。」
輕輕「嗯」了一聲，葉曦繼續道：
「王爺還有別的想問嗎？比如截殺目的、聯絡方式什麼的。」
「不必，目的我知道。她們這種都是死士，當時出任務不回便默認被抓且死亡，原定的聯絡方式早無效了。」
易淵雙手抱胸，骨節分明的食指一下下輕敲着勁瘦的胳膊。淡聲吩咐：
「眠簫，即刻清點六人隨我去蕪城，半個時辰后出發。」
眠簫領命去了。
「王爺，」既然沒自己的事，葉曦準備走人，「貧姑任務既已完成，就先告辭了。」
意義不明看葉曦一眼，易淵沒答話，只率先轉身，帶着葉曦往外走。
庭院逐漸開闊，王府大門漸漸出現在眼前。
行個揖禮，葉曦客套一句便要離開。
易淵終於開口：
「仙姑且慢，本王還有一人需要仙姑『問相』。」
葉曦疑惑回頭：
「是誰？」
「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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