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為何幫我
9.76
是……易淵?
猛地抬眼——
不是。
卻是多日不見的謝懷月。
居高臨下持劍立於面前。
「謝……」葉曦脫口而出。
又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道姑的裝扮,立刻便改了聲調,粗聲粗氣道:
「謝居士仗義相助,貧姑感激不盡。」
謝懷月還是那幅似笑非笑模樣,眼裡帶着疏離。
「不必,仙姑下次再小心點便是了。幸而這是遇見了我的馬車,若換成旁的人,只怕是要出事。」
「是,」葉曦已起身站好,便朝謝懷月作了個揖,「多謝居士提醒。今日衝撞雖是無心,但終究是貧姑之過,不知居士有無受傷,貧姑願盡全力賠償。」
「不必了,我到無事,但看仙姑應比我傷得厲害。」謝懷月揮了揮手,
「仙姑且去罷,我還有事,先走了。」
語罷也不管葉曦了,轉身便走。
既然謝懷月都不在意,葉曦也不再堅持。只是這事情一過,才發覺渾身都疼得厲害。
「嘶……」葉曦忍不住輕呼。
「小姐,」腮杏忙上前扶住葉曦,「走,咱們去醫館。」
「稍等,」葉曦強忍着疼痛將馬牽到街角的大樹下,吩咐道:
「先找個人將這馬送回租車行,告訴掌柜損失一會我們去完醫館就來結算。街道司的人應該快到了,這車廂殘骸的清理得跟他們說好,否則是要受罰的。」
「是,小姐。」
腮杏領命去了。
近五月的日頭已有些許曬人,街上人來人往,葉曦不好撩開衣袍,只能簡單檢查了一番自己傷口。
腿上與胳膊各處都有疼痛,想來是撞青紫了。手掌大概是滾下馬車時擦傷了,破了一大片皮正往外滲着血。
葉曦微微蹙眉,掏出懷裡的錦帕,一邊擦一邊輕輕呼氣。
絲毫未察覺旁邊悄悄向自己靠近的人。
兵刃反射艷陽,閃過一道白光。葉曦猛然驚覺,下意識便往後一退。
鋒利的刀鋒貼着葉曦胳膊劃過,「刺啦」一聲劃破了葉曦道袍的袖子。
着實沒想到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對方也敢動手,葉曦一時忘了叫人,只狼狽往旁邊躲閃。
街角人少,見有人行兇眾人第一反應都是躲避,一時間竟無一人上前幫忙。
而那刺客已追到葉曦面前,寒光閃現,匕首已刺向葉曦胸口。
「噹啷——」
一柄長劍突地從旁邊穿入,一把架住那匕首。接着反手一挑,那匕首便「咻」一下飛了出去。
持劍之人側身立於葉曦面前,長腿一抬,「噗」一下正中刺客胸口,將他踹飛十幾丈遠。
樹影婆娑,日光湛湛。
悉數落於那人寬肩背脊,映出暖芒亮亮地晃人眼。
易淵。
葉曦心口忽然快速跳動起來,那兩個字緊緊卡在喉間。
說不出,咽不下。
「找死。」
聲似崑山玉碎,寒涼無情,一如易淵平常。
那刺客已被眠簫制服,然而卻立馬吞了毒藥,沒了。
腮杏找了人回來,見得易淵持劍而立,葉曦一身狼狽。立刻驚呼一聲,上前查看葉曦有沒有被傷到。
葉曦已回過神來,迅速整理好衣服帷帽,向易淵作揖道:
「多謝王爺相救。」
靜靜將葉曦掃視一遍,沒見着有明顯傷痕。只有一節袖子破裂,浮動間露出白玉般的胳膊。
易淵目光一緊,語氣卻還是同平時一樣:
「仙姑似被划傷,不如同本王一起回府。王府的金瘡葯極好,也算謝過仙姑先前幫忙。」
末了又補充道:
「這裡的事眠簫會安排好,仙姑放心。」
葉曦並未答話,定定看了易淵半晌。忽而輕笑出聲:
「好,王爺。」
兩人一前一後往馬車走去。
腮杏輕輕拉了拉葉曦衣角,低聲道:
「小姐,咱們就這樣隨王爺回府了,等會兒回到王府,咱們上哪再去找個你給王爺。按原定時辰,你現在可該在王府陪着小世子的。」
輕輕搖了搖頭,葉曦聲音有些無奈:
「不必了,易淵他早知曉我身份了。」
「啊?」腮杏一驚,下意識瞅了瞅前面的易淵,十分疑惑:
「那、那王爺怎麼不拆穿我們?不對,王爺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怎麼知道的?」
柳眉輕蹙,葉曦看了看易淵:
「問問就知道了。」
兩人未再多言,待行至馬車坐好,平穩向王府駛去。葉曦方自然開口:
「王爺怎會在此?可找到想找的人?」
聲若銀鈴,清澈乾淨,不再偽裝。
眼裡滑過一絲詫異,易淵看向葉曦,卻並未答她的話,而是涼涼問道:
「怎麼?葉小姐不裝了?」
「王爺既已知我身份,又何必再裝。不過小女敢問王爺,為何不拆穿小女反而幫我?」
葉曦絲毫不避,反問易淵。
車廂一時靜默下來,只余車軲轆悠悠轉動的聲音。
為什麼幫她?
易淵也不知道。
起先只覺得誤會了她心中有愧,而後又見得她鬼鬼祟祟的帶起些許好奇,再然後便覺着她這般模樣甚是有趣。且她的『問相』之能着實罕見,自己寫信問過渾元,是連渾元也不能及的造詣。
所以……為什麼幫她?因為世間女子萬般同,只這一人入了他心。
易淵忽地僵住。
他這是對一個身有婚約的女子起了別的心思?
怎麼會?又……怎麼能……
低低一聲輕咳,易淵也不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岔開話頭:
「葉小姐果真聰慧,你又如何知道我知曉你身份了?」
紗幔綽綽看不清神色,葉曦乾脆摘下帷帽,杏眼清亮,直直望向易淵:
「因為王爺送我那套園子。」
「除了腮杏,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想買套宅子的心思。而這宅子必須避人耳目,不能叫人知曉一事,更是無人得知。」
「但王爺不僅知曉我需要一套宅子,還知曉我欲避人耳目的心思,從而特地吩咐陳管家要保密。不是小女自誇,只是這不曾宣之於口的事,小女料王爺耳目再厲害也查不出蹤跡。」
「可王爺偏偏知曉,還知曉這般多。那便只有一件事能解釋:就是那日在庄宅牙行,王爺便已認出了我。知曉我欲悄悄買庄宅之事,所以才安排陳管家送那園子給我,還特地以假身份為我交易登記。」
「只是王爺,」葉曦眸光閃動,盈盈似水: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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