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未綁邪咒
10.44
她嗓音清澈，帶着一股子勢在必得的肯定與堅韌。
隔着紗絹的屏風，易淵都能看見她眸光灼灼，燦若星辰。
喉結上下滾了兩滾，易淵緊緊盯着那紗絹上隱隱綽綽的女子，唇角輕彎帶起抹笑：
「好。」
我幫你。
「我幫你」三個字唇邊繞了一圈，又悄悄散在易淵口中，未曾入得屏風後葉曦的耳朵。
雖不明白易淵在好什麼，但葉曦知道易淵這是在表明他的態度。
站在她這邊的態度。
這就夠了。
兩廂無話，葉曦回葉府照例虛與委蛇一番，才發現錢芳雪兩母女正在暗中找尋自己，想讓自己替葉珏瑤看相。
看來自己先前在國舅府的一番話，葉珏瑤很是心動啊……
既然如此，那便讓她多急上一急罷。急了，才有破綻。交代好腮杏過幾天再接受葉家的邀請，又安排好院里事情，見時辰差不多了，葉曦便以安歇為由悄悄帶腮杏溜出了門。
兩人一襲漆黑斗篷，暗夜裡一打眼幾乎看不見。
然而才順着院邊大樹翻下牆頭，便見得易淵長身玉立站在外邊，後面是抱劍跟着的眠簫。
嚇得葉曦與腮杏差點驚叫出聲。
再三確定是易淵之後，葉曦才輕輕順了順氣，一臉疑惑上前行禮：
「王爺？夜黑風高的，王爺怎麼在此？」
易淵俊朗容顏掩在濃重的夜裡，叫人看不清神色。
然而金玉相擊的聲音微軟，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我來接你。」
葉曦僵在原地。
好不容易壓下的種子再次破土而出，順着那點子妄念向上瘋狂生長。
腮杏、眠簫：？
先前也沒說有這一出吶。
有夜風輕巧劃過，帶起鬢邊青絲撓得臉上酥酥發癢。
葉曦猛然回神，乾巴巴笑了笑道：
「那小女謝過王爺了。」
「嗯。」易淵也不客氣，領着葉曦便走。
待兩人到王府坐定，渾元方着急忙慌般過來。人還未進門，嚷嚷聲已傳了進來：
「易小淵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時間寶貴得很，就給你半個時辰時間啊……」
說着一腳跨進大門，便見得葉曦盈盈立於面前，濃妝艷抹的，大晚上還有幾分嚇人。
渾元一滯。
「哦不對，是只能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哎呀太忙了，時間都記錯了……」
轉瞬便改了時辰。
葉曦：……
易淵似笑非笑：
「是嗎？」
「若我說，她就是那慢萍仙姑呢？」
渾元再次一滯。
原本已行至木椅旁邊，正準備大喇喇坐下。還沒挨着椅子呢，又立馬站了起來。
重新走到葉曦身邊細細打量起來。
以前只遠遠見過，方才也沒來得及細看。葉曦這才發現渾元名氣雖大，然模樣卻十分年輕，瞧着與易淵差不多年歲。
黑眉圓目，面容清俊。仙風道骨模樣，見着便忍不住親近。
渾元也打量完了葉曦。
意義不明地輕「嘖」兩聲，渾元笑道：
「你面上脂粉太濃，我看不出你面相。且你周身並無靈氣，你又如何替人『問相』？」
葉曦有些羞赫。
為不暴露自己已知曉葉家秘密，她日常一切還是按葉珏瑤與錢芳雪安排好的去做，免得哪天自己一時大意露出破綻。結果竟忘了面上妝容太重，渾元會看不到面相。
摸摸臉上厚重的脂粉，葉曦笑得靦腆，道：
「忘了這茬了，還煩請王爺派人領腮杏去打點水來，小女好洗掉這妝。」
「嗯。」
易淵招招手，示意眠簫帶腮杏去打水。
他也有些好奇，不知葉曦真容如何。
渾元還在追問葉曦的「問相」之術，要葉曦在自己身上問上一問，見識見識。
葉曦拗不過，只好按之前唬人那樣，將渾元也問上一遍。
渾元驚嘆不已，對葉曦興趣越發濃厚。
說話間腮杏已打了水來，協助葉曦洗掉臉上濃妝。
然而這妝一洗，屋子裡幾個大男人卻齊齊驚住。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儀靜體閑……
除了面頰沒有酒窩，其餘仿似說的便是葉曦。
在場都是見過不少美人的主。易淵與渾元尤甚。一個是平日里便有諸多美人投懷送抱，一個是坐守皇宮見多了鶯鶯燕燕。
可世間美人環肥燕瘦，芳姿各異。皆不如眼前之人，清容芳華，遺世獨立。
叫幾人目光看得頗為不自在，葉曦忍不住輕咳一聲道：
「咳……不知大師可否為我解命了？」
眾人恍然回神，一時心思各異。
渾元大大方方，長笑一聲，開懷道：
「此行不虧。」
而後方仔細為葉曦看起面相來。
然而越看，眉頭便皺得越緊。肅穆的神情與眼裡越發古怪的目光使葉曦越發忐忑。
難道這邪咒真這麼厲害？連渾元大師也無法解開。
自己真就只有替旁人擋命劫的份？
心一寸寸涼下去，渾元終於開口：
「依貧道所看，小姐這面相……並未被綁什麼邪咒之術。」
「什麼！？」
在場人都愣住了。
葉曦尤甚，她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可……可這事是我親耳所聞，絕不會有假。怎麼、怎麼會……」
葉曦心亂如麻。
若她不曾被綁替葉珏瑤擋命的邪咒，葉家又何必苦苦隱瞞做這一場戲？還遮遮掩掩的怕別人發現自己身份？
或許……是葉家給自己綁的邪咒未成，自己不需要為葉珏瑤以命換命。那……是不是不需要再作顧忌？不用再因命劫一事，害怕葉家發現自己已知曉身上秘密從而給自己使絆子？
心跳逐漸加快，葉曦眼神漸漸亮起來。
可是，怎麼可能呢？
這可是葉家十幾年的心血，葉曦不信他們連命劫綁沒綁成都不知曉。
眼裡的光又漸漸熄滅。
葉曦聲音苦澀：
「大師，我敢確定我身上肯定綁有東西。既然大師看過沒有綁那勞什子的邪咒之術，那還請大師再幫我看看，是不是綁了別的什麼？」
「唔……」見葉曦如此確定，渾元忽地搭上葉曦脈搏。
眾人皆緊張等待，靜默片刻。
渾元兀地眸光大盛，沉聲道：
「確實有別的東西，但不是任何咒術。而是……」
唇邊驟然炸開一抹冷笑，渾元目光森森：
「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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