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子問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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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子問責

  含章殿,乃顯帝蒞臨阜陽行宮之寢殿,雖是在行宮,一應宮規儀制皆不可少。

  御前見血,視為大不敬。

  阿煙又怎敢犯下這等大不敬之罪,她知曉自己身上裙裾尚沾染血污,自不敢貿然擅入。

  思緒恍惚間,她只記得,有宮人奉命隨侍她去湯池沐浴更衣,又有宮人為她修剪了雙手和雙足的指甲,再次檢查她身無利物后,才有宮人迎她入了寢殿。

  是以,阿煙再次見到傅景珩時,已快至子時。

  宮人並未進殿,她掀開層層帳幔,款款緩步入內,紗幔輕挑,立於長案之後的男子回首,忽而視線交匯於一處。

  他已換了身月白暗紋長袍,長身玉立,冷冽如松。

  明亮光影里,阿煙這一次,才真正看清男子的面容,不由微微怔住。

  他眉目清雋,俊郎無雙,生了一雙男兒極少見的鳳眼,少了風流多情,多了些許威嚴凌厲。

  這樣一副攝人心魄的好皮囊之下,卻裹挾着一層情緒難辯的天子威儀,令人輕易不敢靠近。

  實則,她對顯朝天子並非一無所知,儘管,四年前,她待在上京的時間很短,也曾聽過,天子初登帝位時,上京城中百姓,對這位天子的風評。

  端方克己,清冷持重。

  而王府幕僚對其評價卻大相庭徑。

  天子文弱,可殺伐果決,不遜於先帝。

  「昭儀,可看夠了?」

  一句話拉扯回她的思緒,阿煙心口一窒,訕訕低下頭,徑直跪地行禮:「臣妾御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傅景珩自長案后繞出,佇立於幾步開外之地,冷睨着她:「姜煙,你如今是何身份?」

  天子音色漸沉,倪着她的目光,卻凌厲到像淬了冰。

  阿煙跪伏在地的身子漸漸有些發軟,她回得謹慎:「只是你的昭儀。」

  少頃,他忽然開了口,「抬起頭來!」

  阿煙緩緩抬頭,凝向天子。

  傅景珩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未施脂粉的一張小臉,玉容花嬌,似薔薇初綻。

  身姿纖薄柔弱,卻豐盈有致,盡顯綽約風姿,無疑如傳聞一般,是一位清媚柔弱的絕色美人。

  傅景珩眉目清峻,仍是淡漠,眼裡閃過鋒芒:「那日後,便做一個得寵且擅妒的昭儀,尚不辜負如此美貌。」

  他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令阿煙心頭輕跳,她忽而眼睫顫了顫,面露訝然。

  她知曉自己的這張臉,容色比之朝曦公主還要盛上三分,可當今天子,不是會為女色所動之人。

  阿煙正欲回話,傅景珩緩緩邁步,朝她而來:「朕來行宮前,念你那侄兒年幼體弱,特命太醫入府隨侍。

  朕待姜氏一族不薄,今夜之事亦暫可留你一命,可若有人不沐皇恩,想必你那侄兒以及姜氏宗親,定是願意追隨你皇兄,以身殉國。」

  這話,她分明聽出了殺氣。

  阿煙面上恰到好處地浮出些許柔順之態,低眉斂眸間,恭順回道:「姜煙不敢,定不負皇恩,做好…」

  恍然意識到什麼,阿煙忙改了口:「定演好這個得寵且擅妒的昭儀。」

  無論天子有何目的,於她而言,實屬一舉兩得,既可藉此良機靠天子這味藥引,抑制體內寒毒,又可暫時得以天子庇護,再不用受人欺辱。

  只是,她這個「寵妃」到底是演的,越是受寵,便越會招人嫉妒,且不說旁人,光是宜貴妃的厲害之處,她早在年少之時便已領教過。

  她替嫁的身份一旦暴露,只怕下場不會比今日好。

  傅景珩見她如此識趣,面色緩和了些:「如此甚好」

  阿煙仍躬身跪着,這話在她聽來,頗有些一語雙關的意味,既是警戒、亦是暗示。

  「平身吧」

  這短短几字傳來,只見傅景珩已轉身往床榻走。

  她起身,強忍着心中的無奈,可忍着忍着,心裡像是鱉着這一口氣,整個人都給暈了過去。

  傅景珩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響動,他不由蹙眉,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連眼尾都浮起了些許不耐。

  只見她暈倒在地,容色雪白,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虛弱,倒不像是裝的。

  傅景珩知道她體弱,卻不知會弱成這樣,他眼裡的厭惡似一閃而過,喚了宮人進殿侍奉,命人去傳太醫。

  而他轉身離了寢殿,去了東室殿。

  夜半,長生殿

  明月高懸,月色清輝灑落在夜空,早已過了子時,可長生殿的寢殿內,仍是燭光高照,一片燈火通明。

  殿外,守夜的幾名宮人遠遠侍立在廊下階梯處,四周閬靜無聲。

  「如何了?」宜貴妃毫無睡意,端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冷眸掃過來人,明顯有些着急。

  前去打探的小太監,下意識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也不敢再耽擱,這才狀着膽子開了口:「回娘娘,禁軍已滅了火,將那北戎人救了出來,據說傷得挺重,已送往太醫署緊急救治了。

  「至於世子,奴才皆派人去找了,像是憑空消失了般,就連他身邊從不離身的兩名護衛,也不見了蹤影。」

  「還有哩?」宜貴妃那張明艷的臉,逐漸變了神色,連帶着身子都有些坐不穩。

  她身旁的心腹宮女,見那小太監支支吾吾的,面帶憤恨:「快說,若敢隱瞞,當心娘娘扒了你的皮!」

  「娘娘饒命,那姜昭儀未被送回去,人還在皇上寢殿」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稟道:「但蘇嬤嬤說姜昭儀進去不到一刻鐘,還未侍寢,人就暈了過去,皇上命人傳了太醫,今夜獨自歇在了東室殿。」

  宜貴妃瞬時緩過神來,從榻上起身,面露驚愕「你說真的?」

  那小太監忙篤定回道:「回娘娘,蘇嬤嬤親口告訴奴才的,定是真的,奴才回來前,還特地去了太醫署打聽了。」

  宮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小太監退了出去,這才上前,面露猶疑之色,在她耳邊問道:「主子,好端端的人怎會暈了過去,莫不是今夜之事成了?

  宜貴妃眸子沉了沉,:「總歸是有人親眼看見,那北戎人將她拖進了殿中,事關女子清譽、皇上顏面,本宮執掌行宮內苑事宜,又自是要為皇上分憂。」

  宮女眼神閃了閃,連忙伸手扶了她道:「主子既有了主意,便早些安寢,今晚發生的事,實在太過蹊蹺,一切待明日再說。」

  宜貴妃扶了她的胳膊,往床榻走,美眸微揚:「明日叫上顧嬤嬤一同去給她驗驗便知,成與不成,本宮總不能白忙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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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榻纏情,薄情帝王竟是寵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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