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臣妾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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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臣妾怕疼

  心神一緩,阿煙便強自鎮定回道:「回皇上,是臣妾少時貪玩,自樹上滑落被一樹枝自眼角劃過所致。」

  她看不見,天子是何神情,亦不知他是否信了這番說辭,只聽他「哦」了一聲,便問太醫令:「可能醫治?」

  太醫令回道:「回皇上,微臣會每日為娘娘針灸,再配合湯藥熏蒸眼部經絡,想必不出幾日便會痊癒。」

  說到這,太醫令微微一蹙眉,又狀着膽子道:「只是若想痊癒,還需娘娘定要遵醫囑,這幾日,盡量要避強光,夜裡不能燃燭,最重要一點,若還想要這眼睛,便千萬不能再哭了。」

  「好,本宮記下了。」阿煙十分配合的點頭。

  實則,與這一模一樣的醫囑,她聽過數次,不僅是這幾日要記得,平日里,也應時刻記着醫囑。

  她的眼疾,不宜落淚,可女子適時的柔弱,這眼淚,便是最好的利器。

  傅景珩不經意地一抬眼,眼神便落在她的眼睛上,一雙烏黑如墨的眼睛,清澈瑩亮,燦若晨露微光。

  眼下因看不清,缺了神致,眼眸卻恰似暈染上一層薄霧輕紗,輕柔朦朧,令人看一眼,便似要陷進去一般。

  「好生醫治昭儀。」傅景珩目光移開,面容沉靜,他向來心腸冷硬,竟對她生出些許淡薄的惻隱之心來。

  這樣美的一雙眼睛,若從此無法視物,也着實有些可惜。

  太醫令忙低眉,拱手行禮:「是,娘娘手腕的淤傷,可讓醫女先為娘娘上藥,容微臣這就去開方備葯,半個時辰后,可為娘娘診治。」

  傅景珩微一頷首示意,便准了他所言。

  醫女應是一直在殿外侯着,來得很快,她半跪在腳榻之上,將她手腕的衣袖撩起至臂彎,露出那欺霜賽雪的一截皓腕來。

  如今,上面那青紫的痕迹,顯得格外刺眼。

  醫女細心為她查看手腕傷勢后,上藥前,又有些不忍道:「娘娘皮膚嬌嫩,手腕的傷痕已呈青紫色,上了藥膏后,需用手揉捏傷處,將藥膏浸入肌理,還請娘娘稍微忍着些。」

  阿煙點點頭,便乖巧靠着軟枕,任由醫女為她上藥,一開始,她還尚無不適,直到醫女上手為她揉捏傷處,竟是比昨夜手腕被人使勁鉗住還疼。

  其實,她最是怕疼,昨夜那種情形,實屬咬牙強忍着。

  眼下,隨着醫女掌心發力,來回揉捏着傷處,那蝕骨的疼,即便天子就坐在一旁,她到底是忍不住了。

  「啊,疼!」她忍不住喉嚨里就溢出一聲嗤痛,忙一把掙開她的手,將手縮了回來。

  侍立一旁的南枝,暗暗急道:「還請手輕一些,我家娘娘最是怕痛。」

  醫女無奈,忙俯身請罪:「請娘娘恕罪,奴婢尚只用了兩成力,會再輕一些,若不將葯揉入淤傷處,只怕不出今日,手腕便會腫,可若娘娘配合得好,這傷不出三日,定會恢復如初。」

  阿煙心有餘悸,將兩隻胳膊縮在身後,不願伸出來。

  醫女犯了難,不禁暗暗抱怨,這姜國女子也着實太過嬌氣了些。

  她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聽天子溫言對姜昭儀說道:「昭儀,伸出手來。」

  緊接着,她便聽到姜昭儀聲音綿軟,對着天子怯懦說道:「可臣妾怕疼。」

  她語意嬌嗔,偏又是這種嗓音,說出這句時,儼然一副小女兒情態,像是在對着愛人撒嬌。

  醫女心下戲謔,這姜昭儀原也是空有美貌,完全不長腦子,竟想要以此博得天子憐愛。

  闔宮盡知,天子這人清冷寡言,性子冷淡至極,可不是會憐香惜玉之人。

  前幾月,她去後宮送葯,便曾親眼目睹過,林美人在御花園中扭傷了腳,偶遇天子,這女子裝起柔弱來,手段可謂如出一轍。

  可天子不僅毫無憐惜,冷漠到不僅下令她不準用肩輿,更是斥她矯揉做作。

  這林美人強撐着扭傷的腳,一瘸一拐從御花園走了回去后,自此,幾個月無法下榻不止,更被禁了足。

  這姜昭儀撒起嬌來,連她這個女子聽了都心口一緊,只怕會惹得天子大怒。

  可下一秒,她就傻了眼,天子今日,竟與那日截然不同,對着姜昭儀,比之方才更溫和了些:「不怕,你忍着些。」

  只短短几個字,可阿煙分明聽出了與醫女不同的意味。

  他言語溫和,卻不容人抗拒。

  她唯有將手伸了出去,可醫女剛一觸碰到她的手腕,她條件反射般的就想往回來縮。

  這時,男子溫熱有力的大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纖細的胳膊,他手指的力道很輕,卻令她不敢再有所動作。

  傅景珩倪她一眼,對着醫女說道:「繼續」

  只這二字,聽不出任何情緒,可站在他身側的賀亭,卻是知道,天子何時對人這般有耐心過,就這已是極限了,若這姜昭儀再是鬧騰,只怕這誰也不好過。

  想到這,他不由悄悄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姜煙,眼裡流露出極強的求生欲來,只祈求她能忍着點。

  寢殿內再次靜了下來。

  醫女頭也不敢抬,專註為她揉捏傷處,就連餘光里,天子落在她胳膊上的那隻手,都覺得有些攝人,不敢去看。

  阿煙更是可憐兮兮,渾身上下都透着無法抗拒的無措,被他抓着手,她不敢動,亦不敢喊疼,只能忍着。

  可饒是她再強忍,眼裡霧蒙蒙一片,到底是疼的溢出了淚,那豆大的淚珠,搖搖欲墜般自臉頰滑落,便砸在男子的手背上。

  「不想要眼睛了?」傅景珩狹長的鳳眸,不由微眯,還從未有女子敢在他面前哭,甚至將眼淚落在他身上。

  可他此時心裡不快,倒不是因為她哭,而是因她不長記性,全然忘了醫囑。

  阿煙看不見,也能察覺到身上那道冷厲目光是來自誰,立馬硬生生將眸中眼淚又給逼了回去,有些委屈道:「臣妾不哭了。」

  待醫女替她揉好兩隻手腕的傷處,傅景珩才鬆開她的胳膊。

  她雪白的臂彎處,也顯露出幾處紅痕。

  作為醫女,常年遊走於後宮之中,一眼便看得出,這是宮中慣用的伎倆,這樣的掐痕,定不止手臂上有。

  她細心問道:「娘娘身上可還有哪裡不適?容奴婢為你上藥。」

  阿煙身上有幾處被掐的狠了些,也仍是隱隱作痛,可一想到方才上藥的情形,聲如細蚊道:「不必麻煩,你把藥膏留下便是。」

  醫女俯身行禮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南枝也跟隨出去取藥膏。

  傅景珩自矮凳起身,漫聲道:「賀亭,傳朕口諭,姜昭儀遷去攬月閣,你親自督着內務府去辦,安置妥當,讓徐敬堯自己去慎刑司領三十杖,告訴他,若再敢懈怠,朕一併重罰。」

  「是,奴才這就去辦。」賀亭躬身應了,卻面露難色地,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姜煙。

  這攬月閣距離含章殿最近,宜貴妃和淑妃都想遷進去,可皇上就是不鬆口,眼下,這姜昭儀住進了攬月閣,只怕這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咯。

  傅景珩負手而立,正欲轉身,阿煙順着鼻尖那淡薄起伏的香氣,身子微微前傾,朝他伸出手去。

  她看不清,全憑感覺,本想抓住他的衣袍,卻偏偏抓住了他負於身後的手。

  傅景珩徐徐回過身來,回頭望去。

  阿煙仰着臉,明明眼睛看不見,卻直直望着那模糊不清的人影,輕柔喚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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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榻纏情,薄情帝王竟是寵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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