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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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欺負人

  「皇上!」阿煙大為驚愕,聞聲望了過去,可模糊不清的視線里,她什麼也看不清。

  傅景珩對上她那滿是愕然又帶着些許乞求,霧蒙蒙的眼眸,停了頃刻,便繞過她徑直坐在床榻之上。

  他嗓音微沉:「自己惹下的禍,自己擔着,朕提醒昭儀,距離回京尚不足二十日。」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她算是徹底聽懂了,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他是天子,他說的話便是聖旨,容不得她置喙。

  阿煙杵在原地,一顆心似堵到了嗓子眼,既無奈又不甘願又委屈,陷入這雜亂思緒,竟絲毫說不出話來。

  一時,寢殿內再度陷入難言的沉寂。

  傅景珩來攬月閣時,已沐浴更衣過,並未叫宮人進殿侍奉,徑自寬衣上榻。

  他坐在床榻上,看向那抹妍麗的身影,她仍杵在那裡,一聲不吭,身姿筆直,透着一股子不願開口求人的倔強,這性子,又哪裡柔弱了?

  他不由眉宇一沉:「你要在那站到何時?」

  未待女子答話,他聲音緩了些,帶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威儀,:「上榻,就寢」

  聽了這話,阿煙不由鬆開了攥緊裙裳的手,她看不清,也不敢叫南枝進來,便唯有伸出手向前摸索着,慢慢朝床榻挪去。

  整個寢殿內,地上鋪着軟厚的地毯,她先前光着腳下榻,也未覺有何不妥,可她一個不小心,光腳踢到床榻前的踏板時,便疼的她不由輕輕嗤痛一聲。

  阿煙停了片刻,又繼續朝床榻挪去,可那顫顫發抖的腳踝,足以證明她在強忍着疼。

  傅景珩饒是再心腸冷硬,到底是起身下了榻,將她一把打橫抱起,放在床榻里側,又順手扯過一旁的雲錦緞被,給她搭上。

  他這才拍了兩下手掌,示意宮人進殿熄燈。

  寢殿內,紫金閬雲燭台上的燭火,正在被宮人一盞盞熄滅,榻前皎月紗輕垂,整個床榻內,已逐漸陷入黑暗。

  阿煙睜着眼,眼裡那半透模糊的光影,徹底變成漆黑一片,即使蓋着被子,身子也開始發抖,倒不是因為冷。

  她殺過人,也曾獨自從屍山血海里逃出生天,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可自她記事起,就很怕黑,自眼睛受了傷,落下眼疾后,便愈發怕了。

  這麼多年來,夜裡,必然是要徹夜留盞燈的,一旦進入這種漆黑一片的環境,一種難言的恐懼,便會深深侵襲着她。

  床榻寬闊,天子與她雖同榻,卻並未同衾,二人也間隔着很寬的距離。

  她身子抖得厲害,終是忍不住偏過來,音色輕柔,面朝着天子,凄然求道:「皇上,夜裡留一盞燈行嗎?」

  傅景珩睡在床榻外側,已然閉闔雙眸,眼下被打擾自是不悅,一記冷眼就朝她掃了過來:「再鬧,朕便讓人撤了炭盆。」

  阿煙只覺面上似有一陣冷風掃過,可她仍不死心,問:「那撤了炭盆,可以留盞燈嗎?」

  女子尾音顫顫,儘是小心翼翼的哀求,彷彿,他不應允,頃刻她便能落下淚來。

  傅景珩索性不再看她,他堂堂天子,自是無謂和一個瞎子置氣。

  多年來,他夜裡安寢從不留燈,他能容忍她至此,於旁人已是莫大的恩德。

  又怎還會為她破例?

  他閉闔上眼眸,再度開了口:「夜裡不能燃燈。」

  聽了這句與醫囑相同的話,阿煙突然就想起白日里,天子看見她哭,冷冷喝她的那句:「不想要眼睛了?」

  一想到這,阿煙便像寒霜打過的花骨朵,整個人都焉了下來,她不敢再出聲,哭也不敢哭,終是咬了咬唇,偏過了頭。

  她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又往被子里縮了縮,將自己給裹了個嚴實。

  黑沉沉的夜裡,連微微光亮也沒有。

  直至身旁那人已安然入睡,耳邊傳來漸漸均勻、平穩的呼吸聲,阿煙仍是渾身僵硬,抖得厲害。

  她直挺挺躺着,緊閉着雙眼,連一絲眼縫也不敢睜開,漆黑幽靜的夜變成了一頭可怕的兇猛巨獸,就在她身旁虎視眈眈,似只要她一睜開眼便要將她一口吞沒,蠶食而盡。

  清晨,夜幕的輕紗已褪去,迎來璀璨的曙光。

  含章殿內,明媚日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光影柔和,鎏金二龍戲珠大鼎中,焚着御用的龍涎香,輕煙徐徐,散發出裊裊香氣。

  雖是在行宮,不用每日臨朝,可政事不容懈怠,加急奏摺每日會從京師準時送至行宮。

  殿內萬籟俱靜,只可聞御案之後,天子翻閱奏摺的聲音。

  賀亭自托盤中端起一汝窯天青色茶盞,躬身遞了上去:「皇上,安神茶。」

  傅景珩放下手中奏摺,正欲伸手去接,遂又收回了手,拿起了一本摺子來看,漫聲道:「換了廬山雲霧來。」

  賀亭侍奉他多年,一聽這話,便知曉,天子昨夜宿在攬月閣,應睡得安穩,忙將安神茶撤了,命奉茶宮女重新去烹茶。

  他躬身侍立在側,不由悄悄抬起眼看了一眼天子,果然眉目舒朗,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但實則,傅景珩昨夜也只安睡了三個時辰,但這三個時辰,可謂是他近日睡得最為舒適的一覺。

  他正值風華盛茂,能踏實睡上幾個時辰,便自是能緩得精神奕奕,倒是身旁那身嬌體弱之人,定是熬了半宿,是以,他晨起時,她是一點沒醒。

  按宮規,他晨起時,嬪妃應要侍奉在側,可想到她眼睛看不見,亦免得在他面前礙眼,他到底是破例一次,容她睡着。

  傅景珩合上手中奏摺,問道:「永興三年,高麗王來朝,恰逢秋日,高麗王來九嶷山賞景后,在阜陽行宮小住,進貢給朕一顆夜明珠,可是在行宮?」

  賀亭忙頷首:「皇上好記性,高麗王送了你三件寶物,你賞了紫玉簫給信王殿下,剩餘兩件一直在含章殿內,你的私庫中放着。」

  傅景珩長眉一揚,朗聲道:「你去開了私庫,將那夜明珠以及緞顏膏,再挑上幾件貢品送去攬月閣。」

  「是,奴才這就去辦。」

  賀亭躬身應下,面上默不作聲,心下不禁暗嘆,這姜昭儀果然有本事。

  不過,才入了皇上的眼,短短兩日,這高麗王攏共就送了皇上三件寶貝,僅剩的兩件,都落到了她手裡。

  而攬月閣內,賀亭還未到,正殿前院內已烏壓壓站了不少人,在殿外候着。

  宜貴妃、以及行宮伴駕的淑妃,一前一後,派了身邊的掌事宮女,送了豐厚的賞賜來攬月閣。

  因姜昭儀還未起,掌事宮女亦正在殿內侍奉,一干人等也唯有在殿外候着。

  阿煙頭暈腦脹,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正懶怏怏坐在臨窗的妝屜前,任由南枝和清和給她上妝。

  南枝見她睡了半日,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不解問道:「娘娘,你這幅模樣倒像是一宿沒睡,可是換了寢殿,你認床榻?」

  阿煙眼眸微眯,搖了搖頭,頗有些不忿,聲音也提高了些:「是皇上他欺負人。」

  她這話說的孩子氣十足,語意嬌嗔,透過打開的幾扇宮窗,清晰飄落進,殿外侯着的宮人的耳里。

  天子昨夜宿在攬月閣,人盡皆知。

  饒是立在前面的兩位大宮女,聽了這話,「唰」地一下,便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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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榻纏情,薄情帝王竟是寵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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