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作好心
11.06
辛夷一聽，遂道：「娘娘思慮周全，奴婢不及，只願秦昭媛別讓我們失望才是。」
「派人盯好了各處動靜，且靜觀其變。」宋棠音聲音慵懶，含了一絲嫵媚的笑，笑意冷然。
這兩日，據清和說，赫連箏呆在清暉館內，由着宮內教習嬤嬤教導宮規禮儀，也未出門。
阿煙發愁尋不到機會能與她搭上話，便也只老實待在攬月閣內練字，她不敢懈怠，勤勉之餘更是用了心，雖是初學，已是有些長進。
今日午後，宋棠音派了宮人去各殿傳話，請各嬪妃前去長生殿敘話。
日前，她遷入攬月閣，宋棠音派辛夷送來豐厚賞賜，她因眼疾未愈，尚還未去謝恩，現下，又派了宮人來傳話。
是以，阿煙無法婉拒，縱是心裡不愛這種場合，也唯有硬着頭皮去一趟。
天子秋獮，據說行宮伴駕的嬪妃也有六、七位，可除了宋棠音與秦苡柔外，阿煙皆從未見過，今日這種場合，自是會碰面。
她特地挑了一身，樣式衣料皆是宮裡常見的，流雲錦織就的裙裳，既不會過分出挑，也不會示失了她昭儀的身份。
就連顏色，也是不扎眼的雨後天青色，雲鬢釵環更是是簡單精緻，卻不張揚，只帶了清和和南枝二人，隨侍在側。
長生殿內，几案上置好各式瓜果糕點，宮人已烹好了香茶。
宋棠音端坐於正殿寶座，眉眼含了端莊笑意，待受過禮，各嬪妃依次入座后，又逐一為阿煙引薦相識。
阿煙向宋棠音以及淑妃行禮問安后，坐回了座椅上，位分不及她的，秦苡柔、林芳儀、馮容華、曹婕妤幾人又上前向她見禮。
待各嬪妃依次入座后，阿煙只覺臉上的笑便已僵住了，她端着合宜的笑，掃視一圈眾人後，不免心下感嘆，天子果真艷福不淺。
宋棠音嫵媚多姿、淑妃窈窕嫻雅，秦苡柔嬌媚姿妍、林芳儀美艷動人，馮容華淡雅脫俗、曹婕妤靈動秀美，真是宛如園裡的嬌花一般，百花爭艷，各有各的風姿。
待眾人落座飲茶后，宋棠音這才開門見山地說道：「各位妹妹想必也已知道，信王為了下個月太后壽辰，已提前回京，到了阜陽行宮。
「明晚，設宮宴於瓊花台，皇上會在拂風殿為信王接風洗塵。」
「本宮會在聽雨榭設宴款待永泰公主，公主初次來上京，靈動嬌俏，又性子活潑，最愛熱鬧，是以，明晚設宴，除了尋常的歌舞外，還安排了民間的雜耍技藝，只為令公主開懷。」
她眉眼溫和間，忽而鄭重說道：「永泰公主為北戎王最寵愛的女兒，身份尊崇，不容怠慢，明晚，為款待好永泰公主，各位妹妹也要盡一份心力才是，務必要端莊得體，謹言慎行，莫要失了天家顏面。」
眾人齊齊應聲：「是，臣妾自當盡心。」
宋棠音含笑眸光，自眾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阿煙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和藹說道：「昭儀容色出眾，這番素凈的顏色穿你身上，也是惹眼的。」
「只是明晚宮宴，昭儀貴為九嬪之首，又得皇上愛重，理應盛妝華服，本宮上次賞下的賀禮中，有一紫玉赤金步搖，倒是極襯你這昳麗姿容，紫玉名貴，也能彰顯天家貴氣。」
這話一出，各嬪妃的目光皆不約而同落在了阿煙身上，除了淑妃，面上似不以為意，其餘幾人，暗自羨灧之餘，因她姿容極盛，心裡那份難掩的嫉妒，現下，便又涌了上來。
秦苡柔喜愛奢華之風，見這等名貴之物，貴妃竟賞了她，心中尤不舒坦。
可她面上仍是一貫嬌媚笑意：「聽聞這紫玉罕見，做成步搖想必更是奢華，嬪妾等人還從未見過，托姜昭儀之福，明晚宮宴之上，嬪妾也能有幸一睹。」
林芳儀與馮容華也出聲附和秦苡柔所言，一番奉承話，幾乎將她誇上了天。
可明裡暗裡無不暗示着，倘若明晚宮宴，她不戴這步搖給她們一觀，便是太小家子氣，有好東西藏着掖着不給她們瞧。
可眼下，阿煙哪有心思理她們，自她得知，下個月便是太后壽辰，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讓北戎主動退婚，她要如何才能回上京。
她自半年前來顯朝和親時，便與神醫有個半年之約，這半年內，他會雲遊四海，為她尋找解寒毒之法。
無論是否找到，待到顯朝太后壽辰，普天同慶，他便會入上京，親口給她一個結果。
下個月，便是太后壽辰，也是神醫入上京之期。
宋棠音見她暗自思忖，亦不搭話，不由喚了聲：「姜昭儀？」
阿煙收攏回思緒，自座椅起身，恭敬十足，福身道：「承蒙娘娘厚愛，那紫玉赤金步搖，再是名貴，又怎及娘娘一番心意，姜煙不甚感激，謝貴妃娘娘提點，明晚宮宴，自會佩戴供各位一觀。」
「這般乖巧，也難怪皇上疼你，起來坐吧！」宋棠音神色柔和，微一抬手示意她免禮入座。
餘下，她又交待了一些明晚宮宴細微末節之事，這才溫言讓眾人各自散了回去。
阿煙款步跟在淑妃身後，一併出了長生殿，行禮送了淑妃離開，便急不可耐的帶着清和與南枝回攬月閣。
可方走上一旁甬道，忽聽見身後有女子喚了一聲：「昭儀姐姐請留步。」
阿煙眉心微顰，只覺無奈，回頭一看，只見秦苡柔帶一宮人，身姿優雅已行至她身前。
她微福了下身子，行禮：「嬪妾請昭儀姐姐安。」
「免禮。」上次一事，阿煙對她並無甚好感，只問：「秦昭媛有事嗎？」
她微微又一福身，吟着笑道：「嬪妾特來向昭儀姐姐請罪，上次摘下姐姐帷帽一事，實乃嬪妾無心之過，還請昭儀姐姐見諒。」
「按理本應親自去一趟攬月閣，向姐姐賠罪，可攬月閣毗鄰含章殿，姐姐又承蒙盛寵，唯恐叨擾到姐姐，多有不便，還請昭儀姐姐莫要記恨嬪妾，原諒嬪妾上一次無心之過。」
阿煙被她這一聲聲姐姐叫得，差點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不願與她多費口舌，只挽了一抹極淡的笑：「秦昭媛言重了，既是無心之過，日後便不必再提，你也無謂放在心上，本宮有些累了，便先走一步了。」
阿煙利落轉身使了個眼色，身旁二人悄然朝秦苡柔施了一禮，步履匆匆跟了上去。
見阿煙一行人走得急切，只可見背影，秦苡柔便是連這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裝了，也未行禮告安。
她步履輕緩，扶着宮女的胳膊，亦悄悄跟在了後面，低語道：「山奈，去給呼勒王子說一聲，我會將人引至竹苑，請他耐心等上片刻，記住，小心行事。」
一旁的山奈，自幼便侍奉她，是她自府中帶進宮的，一聽便心領神會：「小姐放心，奴婢自會謹慎行事。」
「去吧」秦苡柔吩咐了山奈去通知北戎人。
這才慢悠悠跟了上前，穿過曲廊而出，繞至假山流水的路口，便瞧見了阿煙主僕幾人，已駐步僵滯在了原地。
秦苡柔走至上前，故作好心般，問道：「咦，這日頭正盛，昭儀姐姐怎得停在這裡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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