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殿下小時候，學過繡花
3.2
葉嬌嬌「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都告訴她爹她娘，她搶了庶妹的婚事，以後會是皇后。
可是她這個未來的皇后，怎麼不但沒有被當成寶貝供起來，反而丟了嫁妝，還被打啊！
葉嬌嬌這邊哭鬧得厲害，葉時安那邊卻是和樂融融。
葉丞相一走，兩位嬤嬤就笑着向葉時安問好。
先前對着葉丞相開口就是一連串謊話，幫了葉時安好大忙的嬤嬤說：「多虧小姐聰慧，派了小廝去喊我們來，路上把事情同我們解釋了一遍。若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您這邊要除掉那個丫頭，還想多爭取些嫁妝，需要我們幫忙。」
另一個嬤嬤也笑着說：「可不是，緊張得奴婢心臟砰砰直跳，幸好秦嬤嬤反應快，會說話。」
「張嬤嬤也不錯，趁機多要嫁妝就是張嬤嬤給我出的主意。」秦嬤嬤替夥伴在葉時安面前邀功：「小姐不必賞我，卻是該賞張嬤嬤。」
葉時安並沒有找到機會解釋自己不曾派小廝去，全是葉嬌嬌的人自己坑了自己。
聽見討賞，她急忙把自己手上的鐲子往下擼。
張嬤嬤慌慌張張阻止：「不不不，千萬不敢，要讓攝政王殿下瞅見奴婢戴着小姐的鐲子，殿下得扒了我的皮。」
葉時安尷尬一笑，依舊把自己那隻白玉鐲子往她二人面前遞，說：「讓二位嬤嬤見笑了，我如今手裡是一文錢也沒有，只有身上戴的這些還算拿得出手。這也算不上什麼好玉，你們拿去當幾兩銀子打酒吃也好。」
秦嬤嬤和張嬤嬤兩人聞言，都是一愣。
官宦人家的小姐，雖在家裡吃穿，但總有些體己開銷，用來買些小姑娘喜歡的花啊粉啊的，每月從家裡拿幾兩月銀開銷都是常事。
她們見葉時安身形纖弱，衣着樸素，頭上只戴了一支木簪和兩朵堆紗攢成的粉色海棠花，手腕上只有一支素白的玉鐲，只以為她平時喜好樸素，暗自揣度她平日里的銀子只怕都存着呢，不至於拿不出賞銀，才湊趣討賞。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說自己手中一文錢都沒有，神色坦蕩，並不像做假的樣子。
秦嬤嬤遲疑地問：「丞相府中，不給各位小姐們發月銀開銷的嗎？」
荷心在一旁替葉時安解釋：「夫人說，二小姐年紀小，又沒有親娘看顧，拿着銀子只怕被丫鬟婆子們都誆騙去了，所以替二小姐收着，等二小姐有用處了再找她去討。」
等到真要打賞下人，購買什麼東西的時候，哪怕葉時安厚着臉皮去討，葉夫人自然也不可能給。
葉時安耳尖紅紅，有些羞愧。
未來夫婿留下來的人，自然就是對方的耳目。
她這第一日就又是說謊，又是露窮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人笑話，傳到宇文宥臨的耳朵里又會不會叫他嫌棄。
但秦嬤嬤和張嬤嬤聽了這事兒，看向葉時安的目光中，只是多了幾分憐惜和親近，並沒有因此看輕她。
秦嬤嬤嘆了口氣，說道：「這倒叫我想起了殿下小時候的樣子了。」
「怎麼說？」葉時安問。
秦嬤嬤回答：「殿下小時候，皇子的份例也總是被娘娘——哦，就是當今太皇太后收去，都給他的兄長買了筆墨紙硯，輪到他開蒙讀書的時候，連一支好筆一塊好墨都沒有得用。」
「當然啦，讀書的東西都不齊全，就更別提別的了。」
「想吃什麼份例外的點心，菜肴，還有宮裡下人的賞銀這些，殿下也都拿不出來。」
「奴婢還記得殿下八歲的時候，知道有宮女會在輪休的時候綉手帕，託人把手帕帶出宮去賣錢。殿下就問奴婢會不會綉手帕。」
秦嬤嬤頓了頓，葉時安好奇地追問：「殿下想叫嬤嬤綉了手帕，換錢給他嗎？」
張嬤嬤在一旁笑了起來：「才不是呢，殿下是叫秦嬤嬤教他綉手帕，他想綉了換錢給秦嬤嬤打賞。」
哈？
攝政王想學綉手帕？
葉時安腦海中忍不住浮現了縮小版的攝政王，一臉冷凝，如臨大敵般捏着繡花針，翹着蘭花指，對着手帕一陣亂戳的模樣。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
秦嬤嬤看她樂了，自己也笑起來。
她上前一步，把葉時安手中遞過來的白玉鐲子接過，又重新套回到了葉時安的手腕上去。
「二小姐。」秦嬤嬤說：「您若真要賞奴婢們，也用不到這鐲子，不如也賞奴婢張手帕吧。」
葉時安點點頭，應承道：「手帕還真有不少，都是我閑來無事綉着玩的。」
說着，她就叫荷心，吩咐說：「荷心，你去床頭柜子上，把上月繡的兩張帕子拿來。」
等帕子的功夫，她忍了忍，終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半信半疑地要追問：「嬤嬤，殿下真的綉過手帕？」
秦嬤嬤回答：「奴婢哪裡敢教殿下繡花，那成何體統？他自己亂縫一通自然縫不出東西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後來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兩張帕子，上面是雙面魯綉，繡的精妙無比，確實是托奴婢拿出去賣了十幾兩銀子，救了燃眉之急。」
「京城流行蘇綉，針腳柔和細膩，而魯綉明快鮮艷，卻不常見。是誰給他的？」葉時安追問。
「這就要問殿下了，奴婢也不曉得。」秦嬤嬤告訴葉時安：「等以後小姐嫁進王府，不妨問問他，那兩張帕子是哪兒來的，叫他細細說往事給你聽。」
「好。」葉時安乾乾脆脆地答應了，心裡依舊覺得好笑。
這一打岔，她先前心裡的那些緊張都散去了。
此時再看秦嬤嬤和張嬤嬤，葉時安只覺得她二人是照顧攝政王長大的乳娘，慈眉善目也好相處，十分叫人想親近。
「我知道嬤嬤們討賞也不過是討個彩頭，並不是真的缺我這一支鐲子或者兩張帕子。」她打心眼裡覺得感激：「還要多謝兩位嬤嬤替我遮掩。」
「這是奴婢們的分內事。」秦嬤嬤和張嬤嬤齊聲應道。
此時荷心捧着手帕過來，展開給兩個嬤嬤看。
也是魯繡的針法，色澤明艷。
一張上繡的是池塘中紅色與黃色的金魚互相追逐，在水波下，水草間穿梭的模樣活靈活現，這滿塘金魚取的正是「滿堂金玉」的諧音，圖個發財富足的彩頭。
另一張上繡的是如意雲紋，另有蝙蝠在其中飛翔玩耍，雲與運諧音，蝠字又與福同音，取的是「如意福運」的意思，寓意同樣吉祥。
兩個嬤嬤開開心心地各收了一張手帕下去——誰也沒有告訴葉時安，這手帕她們當然不會拿出去賣錢，但也沒有自己收着，而是一轉頭就叫人送去了攝政王府。
秦嬤嬤特別囑咐那跑腿的小廝：「一定要親自送到攝政王手上，就說這是咱們未來的王妃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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