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搬空葉府
5.21
葉時安輕移蓮步，在那些嫁妝箱子中慢悠悠地走着。
秦嬤嬤在一旁看得着急，想不明白葉時安怎麼能這樣不急不忙，鎮靜自若。
要是她不知道這些嫁妝有問題也就罷了，可之前槐花明明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大部分嫁妝都被替換了。
在這種情況下，只開一隻箱子又有什麼用呢？
她急得恨不得衝過去，左右開弓，把所有的嫁妝箱子都打開看個分明。
誒？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是攝政王府的人，葉丞相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秦嬤嬤起了這個念頭，就有些蠢蠢欲動，摩擦着手指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說話，卻聽見身後傳來「誒呦」一聲驚呼。
是槐花，正一臉擔心地指着葉嬌嬌頭上的一朵巴掌大的粉晶牡丹花釵，叫道：「大小姐頭上的簪花鬆了，彷彿要滑落了呢！」
葉嬌嬌伸手扶了扶自己鬢邊垂垂欲墜的牡丹，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一支花而已，摔了就摔了，值當你這樣大驚小怪？」
她嘴上說得彷彿這花不值得什麼，實際上卻很緊張地把花簪扶了又扶，並不捨得真的叫它掉下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葉嬌嬌，葉時安也不例外。
她也站住了腳，看向葉嬌嬌頭上的那朵花。
那薄薄的水晶花瓣層層疊疊，錯落有致。陽光灑落在上面就折射出如夢似幻的光來，讓佩戴者彷彿自帶着柔光一樣，站在那裡不動就熠熠生輝。
葉嬌嬌不問別人，偏要陰陽怪氣地問葉時安：「妹妹，你盯着我看做什麼？難道你也同槐花這丫鬟一樣，沒見過世面，一朵花也看得目不轉睛？」
葉時安微微一笑，說：「我看姐姐頭上這朵花，做得精緻嬌俏。」
葉嬌嬌得意地笑起來：「那可不是，我長得就漂亮，這花配我剛剛好。」
槐花在一旁點頭，大聲附和：「可不就是，就是這朵花配小姐剛剛好！」
葉時安也跟着點點頭，微微彎腰，掀開離她最近的那隻箱子，伸手就從中也撈出一支粉嫩嬌艷的牡丹花釵來。
這花釵拿在手裡，份量極重，花瓣一樣重重疊疊，隨着葉時安的動作微微顫動，但卻沒有那靈動輕盈的光澤感，每一片花瓣的顏色都略顯暗沉。
夏氏的臉色一下子暗沉下來。
葉嬌嬌卻沒有意識到事情不好，她依舊笑着，指着葉時安手中的料器花釵嘲笑道：「你這花比起我頭上的，可遜色不少，配你倒是也合適。」
「是嗎？」葉時安輕聲問道：「所以，是母親和父親決定，把我母親嫁妝中的水晶牡丹送給了姐姐，換了料器花釵來做我的嫁妝？」
葉嬌嬌一噎，笑聲猛然停住了。
夏氏當然不可能承認。
她在心裡暗罵事情怎麼就這麼巧，昨夜扣下的首飾怎麼今日就到了葉嬌嬌頭上，怎麼又讓葉時安隨手開了一隻箱子就找到了假貨？
臉上卻裝出十分的誠懇來，對葉時安說：「怎麼可能，這料器花釵只是府上另給你添的嫁妝，平日里戴着玩的，你母親的水晶牡丹自然在別的箱子里收着。」
葉時安說：「粉晶牡丹花釵是當年雍和皇帝親賜給母親的，簪桿上還刻着雍和皇帝的年號，姐姐不如拿下來看看，是不是我母親御賜的那支？」
葉嬌嬌和夏氏的臉色都難看極了。
葉嬌嬌猛地把釵從自己發間拔下，往石階上用力一摔，道：「給你給你！好像我會故意貪你的簪子一樣！」
秦嬤嬤一聲驚呼，急急要撲過去救，然而緊挨着葉嬌嬌站立的槐花先她一步，在那花瓣碰到地面之前一把就把它撈到了手裡。
槐花看看葉嬌嬌，又看看葉時安，大聲說：「二小姐不要錯怪了夫人和大小姐，咱府上的嫡夫人與嫡小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呢？不可能故意偷換你的嫁妝的！」
夏氏急忙附和：「沒錯！」
葉時安點點頭，依舊還是那淡淡的，不慌不忙的聲調：「我也這麼想，母親與姐姐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一定是下人清點東西時，分不清好歹，拿錯了。」
槐花搶在夏氏之前說道：「不錯，是奴婢們昨夜清點東西時太困了，不小心錯拿了一樣兩樣的。要罰就罰奴婢吧！老爺可千萬不要怪夫人和大小姐。」
葉丞相怎麼可能不怪夏氏和葉嬌嬌？
可他瞥一眼站在一旁，一臉看戲模樣的秦嬤嬤，又不敢發作，生怕叫外人看了笑話。
他只能忍着氣說：「時安，這事兒確實是下人不對，怪不得你母親，要怎麼罰，你說了算。」
葉時安柔順道：「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小心錯了也不是大事，改過來就是了。」
槐花立刻接話：「謝謝二小姐教導，奴婢一定努力改過，這就再重新清點一遍！」
葉丞相和夏氏一齊說道：「不可！」
葉丞相清清嗓子，尷尬地給自己找借口：「重新清點耗時太過了，興師動眾的，不妥。」
夏氏也說：「是啊，這麼多箱子一個個打開一樣樣對，明日也弄不完。」
葉時安通情達理地點點頭，笑眯眯地說：「我也覺得不必一一開箱比對，只是不知道我的想法妥當不妥當。」
說着，她看向秦嬤嬤，問道：「秦嬤嬤，你聽聽我這個法子，合適不合適？」
秦嬤嬤猛地被點了名，腦子還有些迷糊，但嘴上反應卻快：「葉二小姐儘管說。」
葉時安說：「嫁妝么，不會有人故意調換的。」
「對！」葉丞相立刻附和。
葉時安又說：「即便還有缺漏的，也一定是一時疏忽了。」
「沒錯！」夏氏趕緊點頭。
葉時安分析道：「會有疏漏，一定是要麼落在在府內庫房的箱籠里，要麼是被哪位主子借去賞玩后忘在了房間角落。」
「有道理。」秦嬤嬤表示肯定。
葉時安笑意盈盈，雙手一拍：「我看呀，不如就叫槐花帶着人，在府上各處都找一遍，找到什麼在我這嫁妝單子上，卻沒收進去的，就拿來加進去就好了，豈不方便得多？」
槐花趕緊扣頭領命，大聲表示：「奴婢一定將功贖罪，這就帶人在各個房間細細探查一遍，絕不再丟落東西了。」
等等！
好像哪裡都對，又好像哪裡不對？
葉丞相一家三口眼睜睜看着槐花上前，把手裡那粉晶牡丹遞給了葉時安。
葉時安將那價值千金的水晶花釵，和那支價值百金的料器花釵合在一起，都放回了嫁妝箱子里。
夏氏：「啊，那個……」
葉時安抬眸，一雙大眼無辜地看向夏氏：「母親不是說，這料器花釵也在我嫁妝單子上嗎？」
夏氏：「……」
夏氏自扇巴掌，早知如此，何必替換嫁妝呢？
這下好了，值錢的真嫁妝要給，不那麼值錢的假嫁妝也賠出去了。
等到晚上槐花喜氣洋洋來報備自己「幸不辱命」時，不僅葉嬌嬌和夏氏的院子，連葉丞相的主院也幾乎都被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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