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氏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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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膳時,葉時安請秦嬤嬤和張嬤嬤坐下一起吃飯。
葉時安的眼睛看在桌上的飯菜上,秦嬤嬤和張嬤嬤的目光卻一直望向葉時安。
尤其是秦嬤嬤,那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樣子,簡直不能更明顯。
葉時安只當看不見,安安靜靜吃過了飯,漱過口,又用清水洗了手,用絹子擦乾,接過荷心遞來的餐后茶,才慢悠悠地望向秦嬤嬤,問:「嬤嬤可是有話要說?」
秦嬤嬤感嘆:「奴婢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乍一看葉時安身為府中庶女,死了娘,沒爹愛,但沒想到全府上下幾乎到處都有一心向着葉時安的人。
葉丞相與夏氏房裡,與葉時安本來無關的值錢物件,也都幾乎被下人們渾水摸魚,順手牽羊般放進了葉時安的嫁妝箱子。
說來也是可笑,這些下人倒是比葉時安的親爹,看起來更關心葉時安嫁出去后的日子好過不好過。
可秦嬤嬤想不通一件事:「葉夫人出嫁之前也是縣主之尊,如何這般小家子氣,竟然貪圖府上小姐的嫁妝?丞相大人竟然也放任?」
葉時安不是愛在背後議論人長短的性子,但是提起夏氏,她就來了精神。
「嬤嬤不知道我父親這位嫡妻的底細,才會被她們口中的縣主二字騙住。」她說。
秦嬤嬤答:「奴婢聽說,夏氏的母親曾經是宮中的御前侍女,後來被雍和皇帝賜給當時是戶部尚書做了貴妾,生下了她。」
「不錯。」
「但是奴婢確實不知道,她一個庶女,是怎麼會被封為縣主的。她父親夏……什麼來着?如今似乎也並不曾聽說了。」
葉時安對此倒是一清二楚:「她母親原是雍和皇帝的眼線,拼上了自己的一條命,拿到夏大人貪污救災銀兩的證據獻給雍和皇帝。皇帝為此處置了夏家人,卻唯獨留下了她,封為縣主。當時的皇后憐惜她孤苦,把她接入宮中,和公主們一同養大。」
秦嬤嬤恍然大悟,想了起來:「確實是有此事!但當時受封的似乎不止她一人,宮中一下多了七八位小縣主,都算作是公主伴讀。」
這樣想起來,她雖然對外可說自己是在宮中同公主姐妹一般相處,一同長大的,但實際上能得到的待遇,擁有的東西,十分有限。
葉時安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來:「她在宮內其實並不得寵,後來與我父親有了私情,做出醜事,觸怒了雍和皇帝和皇后。」
秦嬤嬤和張嬤嬤對視一眼。
算算日子,兩人那時也在宮中,卻都一心撲在當時年齡尚小的攝政王身上,確實並不怎麼關注這些,此時聽來竟然一點印象沒有。
「兩位嬤嬤沒有聽說過也正常。」葉時安說。
「夏氏那時給公主做伴讀,也算是宮中的女官,若是醜事傳揚開,只怕要連累公主們一同丟臉,被人議論。」
「所以,雍和皇帝下令,不許讓人再提這些事,只是取消了她的縣主封號,將她草草嫁給我了父親罷了。」
哪怕是她,上輩子一開始也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還是夏氏此前,憤恨之下才同她講了這些過往,敘述自己過得多不容易,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
此時說起往事,夏氏上輩子死前那提淚橫流,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白,至死不覺悔改的樣子,幾乎又呈現在了葉時安的眼前。
葉時安閉了閉眼,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說:「至於嫁妝,不過草草十抬,除了一件嫁衣,一箱平常衣物外,其它箱子都是空抬。」
張嬤嬤聞言,張大了嘴:「啊,這就難怪她強撐着主母的派頭,卻要做賊做強盜了。」
秦嬤嬤卻眉心微皺:「可奴婢聽說,二小姐的母親是謝……」
想起母親,葉時安心頭一疼。
比起重生,她情願自己不要出生不要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換她母親不要嫁給葉丞相這樣人面獸心的男人,最終落得鬱鬱寡歡的下場。
「我母親,是被夏氏與我父親聯手害死的。」
她輕聲說道,聲音中不自覺地帶着抖動的恨意。
「夏氏那時和我父親有了首尾,肚中已經懷了葉嬌嬌……」
她着急要嫁,卻不能以縣主的身份去做妾。
於是她慫恿皇后召那時身為葉夫人的謝氏入宮,故意提起西山的寺廟靈驗,請謝氏代皇後去西山的寺中敬一炷香。
謝氏去了,撞上了「強盜」,被擄走七日才被衣衫襤褸地丟在鬧市,失了名聲。
葉家上下鬧着要逼謝氏自殺以全貞潔名聲,而謝氏哭着說自己懷中已經有孕,以命相逼,又以葉家的權勢和謝家的金錢威逼利誘,並未叫強盜真的得逞。
那伙所謂「強盜」實際上是夏氏與葉丞相安排的人,確實並不曾真的碰謝氏的身子。
但那時,沒人知道葉元白——當時他還不是丞相,而是吏部尚書——也是參與者之一。
葉元白擺出一副同為受害者,同樣十分痛苦,捨不得嫡妻委屈卻又要顧全全族臉面的模樣。
最終一番拉扯之後,他流着淚表示決定要降妻為妾,對外只說原先作為嫡妻的大謝氏急病去了,而又有個小謝氏,是他的妾室……
後來還是皇后心下不安,覺得謝氏是為了替自己祈福才遭無妄之災,請人探查兇手,才順藤摸瓜發現這事與夏氏有關。
夏氏只是哭着說,自己實在是愛慕葉尚書,一時嫉妒做下錯事。
又說自己已經有了葉元白的骨血,葉元白也答應娶自己為妻,求皇後為自己遮掩,否則壞的不僅是她一人的名聲,公主們一樣會受牽連。
畢竟,伴讀偷情、害人、未婚先孕……那麼誰能信與伴讀朝夕相處的公主會是好的呢?
皇后對謝氏不管有多少愧疚,最終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選擇對謝氏與葉時安母女的苦難視而不見。
可她雖然肯為夏氏遮掩,甚至清掃了線索,並不再叫旁人知曉內情,但是帝后心中對夏氏的情分是一星半點也沒有了,甚至對葉元白也從器重變成了厭惡透頂。
「在那之後,十幾年我父親職位不升反降,一度從吏部尚書一路降成了最底層的刀筆吏。」
葉時安輕輕吸了吸鼻子,說:「所以直到他去年做了丞相之前,俸祿連養家都困難,更別提攢錢了。」
因此,夏氏和葉嬌嬌能有過什麼好東西呢?
看起來丞相府轟轟烈烈,花團錦簇。
實際上,這個家本來就全靠謝氏的嫁妝撐着。
作者有話說:
稍晚九點多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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