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的人是裝傻,有的人是真傻
6.82
葉時安並沒有聽荷心的建議,去找秦嬤嬤兩人求助。
在她的心裡,誰都依靠不住,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嫁妝聘禮這些小事,何須勞煩攝政王殿下親自決斷?」
搖晃的燭光下,她玉手拖香腮,目光一轉就想到了好主意,伸手向着荷心一招,附耳囑咐了一番。
……
隔日天亮,宇文宥臨親自帶着媒人上門議親過禮。
婚有六儀。
一為「納采」,說媒提親。
二為「問名」,卜算八字吉凶。
三為「納吉」,是為正式確定婚約,男方需要送上一份小禮,那對被宇文宥臨嫌棄的鎏金銅雁剛好用在了這裡。
以上這些,都不過是走個過場,就連排位第五的「請期」其實也早早地就定下了。
今日真正的重頭戲乃是「納徵」。迤邐不絕的彩禮,一抬抬被抬進丞相府,擺滿了整個堂屋和院落,都才只放下一半,餘下的一半要搬去偏院才堪堪放下。
葉家夫婦兩人,看着絡繹不絕地金銀財寶,錦緞儷皮如流水般從眼前而過,喜不自禁,笑容掛在臉上就沒下來過。
但很快,葉丞相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些抬着聘禮的人,在放下聘禮後為什麼都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殿下,這些人……?」葉丞相小心翼翼去問宇文宥臨。
攝政王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哦,這些人都是我的親兵。」
「他們當初跟着我在西北打仗,一起殺過人的,那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駿馬烈酒,所向披靡……打得那群蠻人聞風喪膽,屁滾尿流……」
「啊,本王大喜的日子,不該提這些打打殺殺的,抱歉啦。」
毫無誠意地道歉之後,他頓了頓,又說:「本王想着,東西多,只怕迎親那日丞相府下人抬不動着許多東西,不如就把他們留在丞相這裡,他們搬這些東西也駕輕就熟了,不會磕碰壞的。」
葉元白:「……」
夏氏:「……」
葉元白和夏氏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想讓對方開口說話,都不想自己開口。
可這夫妻倆不但同樣的貪財,也都同樣的怕死。
兩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誰都不知該說什麼,到了最後竟然一起看向葉承恩,叫他說話。
葉承恩自然知道自己這一對父母要做什麼,但是他昨夜還跑去給葉時安通風報信,自然是站在葉時安那一邊。
於是他裝傻——也有可能不是裝的,是真傻——說:「姐夫英明,做得對!」
夏氏眼前一黑,險些沒被這好大兒氣暈過去。
葉元白見兒子和妻子都靠不住,只好自己硬着頭皮上,說:「殿下這安排自然是好心,只是……」
「只是什麼?」宇文宥臨問。
「只是這攝政王府的親兵把下官這府上團團圍住,於理不合啊,知道的是兩家議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是要抄臣的家呢。」
「呵呵。」宇文宥臨冷笑一聲,不接話。
葉元白只好接着說:「且談婚論嫁本是喜事,不宜見兵戈刀刃,這些親兵如殿下所說,都是邊疆浴血奮戰的將士,渾身殺氣,只怕會衝撞了姻緣。」
宇文宥臨懶得跟他繞這些彎子,直接挑明了問他:「丞相該不是想着把本王的人都支應走了,好趁機私扣下所有聘禮吧?」
葉元白很想腰杆子一挺,理直氣壯地反問這聘禮本就是男婚女嫁時送與新娘父母的,何來私扣一說?
但是他努力地挺了又挺,發現自己的腰在攝政王的冷淡而威嚴的目光下,怎麼都挺不直。
惹得攝政王身邊的侍衛直笑:「丞相大人莫非是身體不適?怎麼站在那裡一個勁兒的扭屁股?」
葉元白老臉一紅,說不出話來,只好又去看夏氏。
夏氏鼓足了膽子,說道:「葉府上女眷不少,這幾日還有親戚往來探望添妝,另外時安稍後也要親自看看聘禮的,難免還會帶着她的姐姐妹妹們一起開開眼界……有這麼多外男在,實在是不妥,只怕也要驚嚇到時安。」
她這麼一說,倒真的叫宇文宥臨一時有點遲疑。
夏氏見他面色動搖,知道有用,立刻又說:「時安幼年喪母,我一直只把她當親生的來養,比起我嫡親的姑娘也不差什麼。如今她出嫁,我們又怎會扣她聘禮?殿下何必多慮,反而惹時安難堪呢?。」
宇文宥臨確實不清楚葉府的內宅事。
夏氏說得這麼情真意切,他不由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留一堆親兵在這裡並不好。
就連侍衛也聽信了夏氏的話,低聲詢問宇文宥臨:「殿下,要麼我們只守在院外,等葉二小姐帶女眷查看聘禮時,避讓開也就是了?」
夏氏的唇角微微勾起——只要這些親兵侍衛有片刻的鬆懈或避讓,她自然就有辦法偷梁換柱。
更何況,這些兵將們哪裡見過葉家二小姐的模樣呢?就是讓葉嬌嬌去冒充葉時安,要求他們遠遠讓開,他們肯定也會信的。
宇文宥臨眸色深沉地盯了一眼夏氏和葉元白,退讓道:「我可以只留下幾個親兵在外看守,避讓女眷,但若是……」
「謝殿下對我家時安的看重。」夏氏笑盈盈地說:「這婚事定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葉元白也跟着笑起來,很是讚許地看了夏氏一眼,說:「殿下放心,下臣與內婦對時安的愛重,並不比殿下少。」
宇文宥臨點了點頭,像是信了。
葉承恩在一旁氣得只想跺腳,大聲提醒他,葉家夫妻只說婚事不會有差錯,可沒說不會趁機偷聘禮。
等到婚事成了,宇文宥臨再上門想要討還聘禮,可就來不及了。
葉丞相不但會抵賴,說不好還要倒打一耙叫他丟臉。
唉,葉承恩想着,這姐夫雖是攝政王,怎麼還沒自己聰明。
葉時安藏在後堂,並未出面——按照規矩,議親時也沒有姑娘家親自拋頭露面的。她聽見荷心去前面打探來的這些消息,也不由嘆了口氣。
「他堂堂正正沙場上拼出來的,哪裡懂得后宅這些陰私伎倆?只怕也沒見過如我這父親、母親一般貪婪無恥的人。」
「不過幸好,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過他。」
「荷心,我囑咐你的事,你都辦好了嗎?」
作者有話說:
有的人是裝傻,有的人是真傻。
宇文宥臨在很多事情上,其實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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