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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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葉嬌嬌拉着這麼一問,狼毫一臉為難。
葉嬌嬌嘴上說與她們情同姐妹,人人平等,不分主僕,實際上對她們管束很嚴,責罰也苛刻。
不僅給她們四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起了倒人胃口的難聽名字,還不許她們讀書識字。
葉嬌嬌說,丫鬟要好聽的名字,讀書識字做什麼用?難道是為了以後爬床勾引姑爺么?老老實實,笨笨的懂得聽話就行了。
可是,丫鬟們不識字,不讀書,也沒什麼機會出門,能有多少見識?
狼毫連「京兆府」三個字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都不大明白,如何能知道葉時安是怎麼給人家送信的?
思來想去,她只好跟葉嬌嬌說:「二小姐身邊只有兩個丫鬟。新過去的槐花還病着,要去送信,就只能是荷心去送的。」
「荷心?荷心!」葉嬌嬌眼前一亮,「是了是了,我怎麼忘記了這個人!」
蘭心的事情,就是荷心臨時反水,戰隊葉時安,坐實了蘭心的罪過。
如此她又為葉時安送信,想來一定已經成為了葉時安的心腹。
葉嬌嬌不知就裡,並不曉得荷心上輩子努力爬床,連累的葉時安被罰,自己下場也不怎麼好。
在葉嬌嬌的記憶中,她只模糊記得上輩子葉時安身邊的荷心聰明伶俐,長大了是個花容月貌的美人。
聽說荷心後來做了老侯爺的妾。
葉嬌嬌自己分析揣度,覺得一定是葉時安將荷心送給了老侯爺,老侯爺十分寵愛荷心,而想來荷心一定也吹了不少耳邊風,叫老侯爺支持葉時安。
否則,怎麼會葉時安嫁給宇文宣后多年無所出,侯府的老爺夫人卻毫無意見,依舊寵愛葉時安呢?
這全是荷心這個聰明又貌美的丫鬟功勞啊。
所以,若是能把荷心從葉時安身邊搶走的話……豈不妙極?
葉嬌嬌只要一想自己可以搶走葉時安的心腹丫鬟,叫她無人可用,而自己則可以學葉時安上輩子的做法,將荷心獻給老侯爺,來穩固自己在侯府的位置,她就樂不可支。
「狼毫,我有主意了!」她笑着抓住了狼毫的手:「你得幫我,幫我把荷心從葉時安那裡搶過來。」
於是,就有了之後這一出,狼毫跪倒在了葉時安的院子里,要用自己把荷心換給葉嬌嬌。
葉時安問起來,狼毫也不隱瞞,托盤而出全都說了出來,末了還懇求葉時安說:「求二小姐留下奴婢吧。」
葉時安仔細端詳狼毫。
她梳着光滑雙丫髻,露出一張圓臉盤來,皮膚白皙,臉頰紅潤,雙眸有神。身上穿着一身素色的麻布衣服,衣襟和袖口細細地縫製,針腳整齊,樸素整潔。狼毫身上也沒有佩戴什麼華麗的首飾,只有耳下一對小小的銅環緊緊扣住。
葉時安對葉嬌嬌身邊的丫鬟們並沒有什麼好感,平時也不曾去注意過她們。
仔細回憶起來,她也想不起來上一世狼毫的下場究竟是怎樣的。
但以葉嬌嬌那般作天作地的性格,想來不怎麼好。
荷心是天性使然,她即便努力教導,也不一定能改得過來,倒是這狼毫看起來好調教得多,不像是不知分寸,一門心思做夢的。
葉時安又問了一遍荷心:「你若跟嫡姐去,將來少不得後院爭風吃醋,丫鬟出身的通房小妾日子可不一定好過,你要想清楚。」
荷心點點頭,說:「謝謝二小姐提醒,可是咱們女兒家,這輩子嫁人不就是圖一個穿衣吃飯嗎?能給主子做妾,是天大的福分了。」
葉時安嘆了口氣,做出了決定。
「荷心,你既然也願意去我嫡姐那裡,那就去吧。」葉時安說:「有狼毫留下伺候,也足夠了。」
她這話一出,荷心和狼毫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荷心毫不留戀地就去收拾東西了。
狼毫卻對葉時安說:「奴婢身無長物,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撿荷心不要的繼續用也就是了。」
葉時安伸手招她近前,狼毫下意識地在地上膝行了幾步。
葉時安見狀,道:「沒有罰你的意思,你起來進屋,走近些說話。」
狼毫這才低頭起身,進了葉時安的屋子。
邁步進屋時,她飛快地抬眼掃了一下整個房間。
葉時安的閨房布置簡樸,沒有過多的裝飾。
只有一隻素白的花瓶靜靜地擺放在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支紅梅,紅梅枝條崎嶇,花瓣半開半放,整個房間瀰漫着隱隱的梅花清香,讓整個閨房顯得又雅緻,又有生機。
狼毫低頭贊道:「這甜白釉的花瓶真好看,二小姐的眼光真好。」
葉時安笑道:「這不是甜白釉,只是最普通的白瓷。」
狼毫聽到這話,有些尷尬局促地說道:「是奴婢認錯了,請二小姐責罰。」
「這又不是大事,有什麼可罰的?你是從哪裡聽說的甜白釉?」
「……上次大小姐房中有白色的花瓶,她說那不是白瓷,是甜白釉。」
「甜白釉可以說是白瓷的一種。」葉時安說:「都是白色的瓷器,只是甜白釉薄清透,色澤如糖,要昂貴得多。而普通白瓷潔白純凈,更厚實堅硬,做花瓶要耐用得多。」
狼毫紅着臉說:「謝謝二小姐教導。」
「你若是要跟着我,以後說話可不能這樣客氣規矩,動不動就求罰。」葉時安含笑說道:「否則咱們相處起來可太累了。」
「是。」
「你的名字是大小姐起的嗎?」葉時安問:「你本名叫什麼?」
狼毫下意識地一激靈,跪地說:「奴婢進了府,前塵往事就都忘幹淨了,早就不記得什麼本名了。」
完了,葉時安想,這丫鬟根本沒聽懂她之前說的,不要這樣客客氣氣的全都遵循規矩,一板一眼的不像是個活人。
可再想想,她又覺得這畢竟是葉嬌嬌身邊出來的丫鬟。
葉嬌嬌喜怒無常,丫鬟習慣了說話仔細斟酌,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的也正常。
還是要對丫鬟有些耐心,慢慢教導——再難也不會比教導荷心更難了吧?
於是,葉時安笑意盈盈地說:「那我重新贈你個名字吧,就叫順心,如何?」
狼毫——順心叩頭謝道:「奴婢謝二小姐賜名。」
葉時安聽見她額頭碰地的聲音,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彎腰把她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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