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宇文宥臨的往事
27.47
葉時安和順心主僕兩人磨合了一日，到了第二日還是別彆扭扭。
槐花此時病好了，來同順心一起當值。
聽到順心換了名字，她立刻撒嬌和葉時安要新名字。
「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名字一向都是心字結尾的。」槐花說：「二小姐給了順心這麼好聽的名字，可不能偏心，也為奴婢改個名字吧？」
葉時安說：「你名字本就好聽，何必要改？」
槐花笑道：「二小姐要是知道奴婢名字的來歷，就不會覺得它好聽了。」
「槐花不是你的本名嗎？這名字是什麼來歷？」
「奴婢本名如意，進府那年是春天，正開槐花。大少爺說槐花做餅好吃，見到就想咬一口，和奴婢一樣，就給奴婢換了名字叫槐花。」
葉時安一陣無語，半晌才問：「那時候大少爺多大？」
「大少爺那時不滿八歲。」
「不滿八歲就是個小色坯子。」葉時安一翻白眼，「夏氏有折騰我的功夫，多去教導教導兒子也不至於放任他如此。」
槐花垂眸不吭聲了，她一個做下人的，總不好跟着吐槽自家的主母和大少爺。
葉時安說：「你的本名如意就不錯，改回叫如意吧。順心如意，你們兩個的名字放一塊，聽起來也像是一家子的，不顯得突兀。」
如意立刻笑着應了，又嬌聲道：「謝謝小姐，如意以後跟在小姐身邊，也一定會努力叫小姐事事順心如意的！」
葉時安被她恭維的開開心心，不由拉着如意的手說：「借你吉言，希望咱們以後都能順心如意。」
順心站在一旁，全程就像是一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聲不吭。
直到葉時安也親親熱熱拉起她的手，說：「順心也一樣，也要順心如意。」
順心立刻低頭大聲說道：「謝二小姐，跟在二小姐身邊，順心事事都聽二小姐的，自然順心如意。」
葉時安：「……」
她說不出順心哪句話說得不對，但是她這個字正腔圓一板一眼的氣勢，葉時安總覺得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尷尬半晌，她只好「呵呵」傻笑兩聲，說道：「好的好的。」
秦嬤嬤在一旁安安靜靜地旁觀，直到葉時安和如意熱熱鬧鬧地說完，才請如意與順心離開，她好單獨教導葉時安規矩。
說是教導規矩，無非是嫁給攝政王，身為王妃必須懂得的皇室禮儀，以及基礎人情往來。
其中許多信息，稱不上是秘密，卻是身在後宅的葉時安無從得知，這才第一次聽說的。
秦嬤嬤問：「二小姐可知道攝政王殿下，是如何成為攝政王的嗎？」
「我知道先皇去年駕崩，太子不足六歲，幼年登基，故而封了與先皇同母的弟弟——也便是當今陛下的皇叔為攝政王。」葉時安笑着說：「人家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什麼人能比自家叔叔更靠得住呢？」
「唉，俗話雖是如此，都講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但事實上天家只有君臣，何來父子兄弟呢？」
「秦嬤嬤何出此言？」
秦嬤嬤嘆道：「二小姐看來並未聽說，殿下被宗人府在養蜂夾道被圈禁了整整五年，直到去年先皇駕崩，他才被放出來。」
葉時安聞言一怔：「養蜂夾道？圈禁？」
「先帝繼位之前，是雍和皇帝。雍和皇帝同皇后只育有三位公主，沒有皇子，當今太皇太后，那時是雍和皇帝的貴妃，育有先帝和攝政王殿下兩位皇子。」
葉時安點點頭，說：「這個我知道的，我還聽說過攝政王殿下十二歲赴邊關帶兵領將，征戰沙場，很得雍和皇帝器重，也得太皇太后寵……愛？」
說到這裡，葉時安猛地想起之前秦嬤嬤提到，宇文宥臨幼時的份例錢都被他親娘貴妃扣走了補貼哥哥，以至於小小的皇子竟然想着要綉手帕賺錢。
若是這般，太皇太后對宇文宥臨的態度絕對稱不上寵愛，只能說是偏心偏到有些過分得只寵愛他的哥哥。
至於雍和皇帝，誰會把自己真正器重疼愛的兒子在還未束髮成人的年齡就丟去邊疆，任他風裡雨里，刀里劍里的掙扎活命？
葉時安看向秦嬤嬤，試探問道：「殿下當年，過得不易，可是有什麼緣故？」
秦嬤嬤答：「殿下比起先皇，年幼了五歲，卻更有天分。無論讀書寫文，還是騎馬彎弓都學得更快。雍和皇帝曾想過舍長立幼，卻被群臣苦諫放棄。但自那之後，雍和皇帝就擔心殿下有野心也有才幹，將來先皇繼位後會壓不住他。」
葉時安冰雪聰明，聽到這裡就已經明白了。
所謂器重，其實不過是把宇文宥臨送去邊關拼殺，想叫他死在亂兵之中，馬革裹屍也算死得榮耀，算是最光明磊落地絕了後患。
可宇文宥臨並沒有死，反而一刀一劍，拼成了戰功累累的大將軍王，威風赫赫平定了動蕩不安的邊疆，叫蠻夷也要俯首稱臣，歲歲納貢。
秦嬤嬤說：「那之後，雍和皇帝召殿下入境述職，還說要給他補上加冠禮。」
可最終，在京城等待宇文宥臨的卻是長達五年的圈禁。
一開始，雍和皇帝還囑咐太子，說等自己死了，太子繼位做了皇帝，就可以把宇文宥臨放出來。
如此一來，是他這位皇兄給了宇文宥臨自由，宇文宥臨自當感恩不已，鞠躬盡瘁以報。
可是沒想到，四年後雍和皇帝病逝，先皇登基，不但沒有放他出來，反而親自在他門上落鎖還用鐵水澆死了鎖眼。
他是要把殿下圈禁終身，關到死為止的。
無需秦嬤嬤再多言，葉時安已經正襟危坐，聽得打了個寒戰。
「先皇去年急病駕崩，殿下是被誰放出來的？是太皇太后嗎？」
秦嬤嬤冷笑了一聲，說：「殿下是自己走出來的。他的親兵不認兵符不認聖旨，只認殿下一人。」
「鐵水澆死了鎖眼？」
「殿下直接拆掉了門。」
葉時安張嘴，無聲地笑了一下。
易地而處，如果她是宇文宥臨，只怕也會抓緊機會，趕緊拆了門出來，招呼門生故舊一起殺進紫禁城。
倒未必要做攝政王——她可能會選擇圈禁自己的小侄子，自己當皇上。
秦嬤嬤講了宇文宥臨頗為不堪的過往，仔細打量着葉時安的神色，小心問道：「二小姐聽了這些，對攝政王殿下怎麼看？」
她是故意要將這些事說出來，來試試葉時安的心。
她是會因此瞧不起宇文宥臨，覺得他只是出身看起來高貴，實際上是個被厭棄的叛逆皇子呢？
還是會因此充滿同情和母愛，眼淚汪汪地覺得宇文宥臨過得好慘，好想溫暖他呢？
可萬萬沒想到，葉時安真心實意地感嘆道：「攝政王殿下可真是個老實人。」
秦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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