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上明珠么？
2.43
聞今紓接話：「不是我的福氣，是侯府重視父親，這才送的昂貴嫁衣。」
聞大人眉眼稍帶得意，口吻卻正派得很：「紓兒別胡說。」
聞今紓又笑：「父親名譽清流，京都人家都知道，要不然侯府也不會找上我們家呀。」
聞大人心情更是舒暢，看向聞今紓的目光慈愛了許多。
「紓兒，你日後嫁過去，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了聞府，須得萬般小心。」
聞今紓點頭，滿眸感動：「謹記父親教誨。」
原是因為侯府主動送來嫁衣，心底不痛快故意過來哭苦的聞婉華不甚明白。
為何父親眼裡沒了自己，只有那賤人。
「父親，難道你只喜歡妹妹了么？」聞婉華語氣委屈。
「老爺，你不能偏心吶，兩個女兒都是手心肉。」余氏也開腔。
聞大人望着心尖上寵愛的女兒這樣難過，心軟了，「既然這樣，那便去榮彩坊給婉華重做一套新嫁衣。」
「謝謝爹爹，爹爹您還是疼我的。」聞婉華聞言歡喜不已，得意的睨了聞今紓一眼，便親昵的去聞大人跟前。
聞大人拍拍她的肩膀，笑的溫柔慈愛。
聞今紓沒在意，她炫耀的意味已經達到了。
況且，那榮彩坊前世可是她跟人做大做強的。
今兒，便先送他崔茸一門生意吧。
初八臨來，聞今紓早早起床開始梳洗打扮。
對鏡描妝時，她有些恍惚。
鏡子里的女子容顏姣好，紅妝春面，一襲花紋繁複的嫁衣，恍若神仙妃子。
前世因為嫁的是裴寄，一個又窮又寒酸的進士。
聞府沒有替聞今紓準備過多的首飾，更沒有用心的替她縫製嫁衣。
而聞婉華因是高嫁，嫁得侯府世子，所以鳳冠霞帔，無盡奢靡。
兩廂對比，賓客們的閑話止都止不住。
大喜的日子遭遇這些，若非聞今紓心性堅定，只恐鬧出很多笑話。
「小姐，往日您只喜歡穿素色衣服，瞧着雖然漂亮，可都不如現在這般好看。」流翠也換了衣服，頭上別着一朵紅色絨花，喜氣洋洋道。
「屬你嘴甜。」聞今紓莞爾。
得聞今紓恩典回家送老母入葬歸來的新晴卻眼睛濕潤着，語氣傷傷：「小姐，怎的我才回來一切就變了。」
聞今紓沖她笑笑，塗紅的唇像艷麗的芍藥，悄聲在她耳畔道：「新晴何須悲，高台就我。」
新晴破涕為笑，眼神也慢慢肅厲起來，她自幼跟着小姐，與小姐一起挨過餓，受過凍，差點受傷寒死掉，還會怕什麼。
大不了拼一條命。
反正她老母已走，剩下的那家子吃她苦肉，喝她血的親戚有什麼惦念的。
房門打開，聞今紓緩步跟着嬤嬤丫鬟們朝外走。
忽然聽見一句男音。
「妹妹，上來。」
聞府嫡長子聞博遠站在院中，彎腰，打算背聞今紓出去。
聞今紓的視線被紅蓋頭遮着，但是她的心情十分暢快。
聞大人的驕傲，余氏的指望，聞婉華的親哥哥居然能紆尊降貴的來背自己出門上轎子。
要知道，平日里聞今紓與他說不上幾句話，他也待她冷薄，好似不是親兄妹。
真是，富貴迷人眼，送人上青雲啊。
聞今紓可不矯情，記掛着那些子薄待只會叫她懦弱，她是翱翔天際的鷹，不會與燕雀計較。
「勞煩哥哥。」她輕聲說。
聞博遠一派親昵：「自是應該。」
就在聞今紓被人攙扶着，靠近聞博遠時，一股蠻力狠狠扯開她。
「你不過是挂名嫡次女，你膽敢叫我哥哥背你！」聞婉華一襲嫁衣，通紅着眼睛，天塌了一樣。
聞今紓不用瞧她樣子就知道她氣急敗壞的臉孔，因為侯府送嫁衣來那天，聞婉華就已經快壓抑不住了，她向來高傲怎麼肯落下乘。
況且這府里上上下下，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大家都是伺候人的。
誰高嫁，誰低嫁，一目了然。
閑言碎語也就多起來。
任聞婉華曾經如何風光，如何受寵，出嫁從夫，自然矮了聞今紓很多。
就算聞大人花重金替她定製了嫁衣，她心口堵起來的氣兒也難以順通。
「姐姐，不是我叫的。」聞今紓語氣很茶，聽在旁人耳朵里卻很無辜可憐。
聞婉華顧不得太多了，她冷聲：「你莫再給我裝，我哥哥必須得背我。」
天知道，她從丫鬟口中得知親哥哥要先背庶女出嫁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境。
要真的這樣了，叫她以後如何在吳紫芊、周玲櫻面前抬得起頭。
「姐姐，不是今紓不懂事，實在是要顧念侯府的顏面呀。」聞今紓小聲點撥。
聞博遠也道：「婉華先不鬧，我送了今紓，再來送你也一樣。」
「一樣什麼？！我怎可能在她後面！」聞婉華忽然情緒崩潰，歇斯底里起來，「這可是我的婚事啊，哥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嗎？難道，你也貪慕虛榮了？」
聞博遠是要考進士的，最重文人氣節，當即大怒：「婉華，勿要再胡鬧！」
聞今紓加火：「姐姐，旁些時候我就不跟你爭了，只是這次你莫要不顧聞府面子，哥哥還等下次考進士呢。」
因為庶子之一的聞博躍已經考中了，雖位孫山名，但榮譽是實實在在的。
嫡長子不如庶子，當真是掛不住臉。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再敢嚼一句，我要你好看！」聞婉華被慣壞了，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弄的她滿肚子氣，她喪失了理智。
放完狠話，她又對聞博遠撒嬌威逼：「哥哥，你必須先背我出去，不然你就是不愛幼妹！」
聞博遠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好了！家裡邊隨你鬧，可外面有轎子等着呢！」
「哥哥！」聞婉華不敢置信聲調拔高。
說完就來拉扯聞博遠，聞今紓悄悄掀蓋頭看了眼，小心翼翼避開戰火。
匆匆趕來的聞大人和余氏見此情此景頭疼的要命。
大喜的日子，滿座賓客，卻在這個小院鬧起來。
得虧是他們遲遲等不到聞今紓出去，才急着找過來。
否則，聞府怕是從前兩日的風光無兩跌入流言深淵。
聞婉華卻像看見救星，哭着對余氏說：「母親，哥哥不肯背我，要背那小庶女！」
余氏也心疼閨女，剛想叫她忍忍，喜日子裡不要哭。
就看見自家老爺先她一步走過去。
這場景落聞今紓眼中，倒叫她有點意外。
聞婉華這麼鬧，聞大人還是不捨得責怪，想來是真的看作是掌上明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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