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昨晚?
0.67
商雲婼像被燙到了一般縮回了手,雙手攥拳緊緊貼在胸前,如受驚的兔子一般,蒙着雙眼更讓人有種想要欺負一下的衝動。
儲硯眼底晦澀,壓了壓想要扯掉她眼上紗布的心思,又問了一遍:「嫂嫂為何怕我?」
商雲婼抿了抿唇,小心解釋道:「不是怕你,我這不是眼盲嘛,有人離我太近我沒有安全感。」
儲硯淡淡地「哦」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恪謹守禮地站着,微低着頭。
清玉般的聲音帶了絲絲悲戚的意味:「我還以為嫂嫂也如同旁人一般,嫌棄我,不願與我接觸。」
商雲婼心裡一緊,她來這不就是為了刷好感的,可別上來就與他交惡了。
「沒有,我怎會嫌棄你,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嗎?我的家人從未對我好過。」
儲硯稍稍抬眼,看着她因迫切解釋而微紅的臉頰,斜斜挑了唇,眼裡閃着些許玩味。
她昨晚夜裡那股主動熱烈勁哪去了,到了他面前卻如兔子一般這麼容易被嚇,這女人對他和對待他兄長,當真不一樣!
商雲婼不知儲硯想法,只以為他不信,她靈機一動,拿出了還未受傷前親手秀的荷包。
荷包秀鴛鴦是情人間的定情之物,秀山水或花朵則可以贈與任何人。這荷包本是要送給儲瑾禮的,但她怕瑾禮不喜歡鴛鴦,便秀了山水,正好可以贈給儲硯。
等眼睛好了再給瑾禮秀一個便是,初次見面給儲硯留下好印象才是當務之急。
她將荷包舉起,上揚了嘴角,溫柔親和地說:「你看,這是我沒傷之前特意為你秀的荷包,還說我不把你當自家人嗎?」
儲硯詫異地挑了下眉,稍稍收斂了斜挑的嘴角,狹長雙眸盯着纖纖玉手中的荷包好一會,才緩步向前,接了過來。
湛藍的綢緞質地上好的金絲線秀了山川河水,山上還有兩朵白雲。
拇指在白雲上細細摩挲着,日光將他的黑眸映成琥珀色,瑩瑩還閃着光。
商雲婼不知道他在認真地看着荷包,許久未見他說話,不確定地問道:「還喜歡嗎?」
頓了頓,儲硯不答反問:「我哥也有嗎?」
商雲婼思忖了片刻,斬釘截鐵地說:「有,有的。」
若說沒有,他不就知道這荷包是秀給他哥不是秀給他的了嘛。
又是一陣沉默,儲硯才緩緩開口:「這荷包真好看,還是第一次有人親手秀荷包給我」
雖看不見儲硯的神情,但他的語氣與先前似有所不同。語調低了些更真誠了些,似乎還蘊含着感動。
商雲婼心下有些不忍,為自己的欺騙隱隱自責。
她喚了聲初瑤,讓眾人將帶來的東西放下。「這些都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還需要什麼隨時跟我說。」
本來也是想送完東西就趕緊離開,心裡那隱隱的內疚和害怕讓她多一刻都不想多留。
可儲硯卻叫住了她:「嫂嫂就要走了嗎?你送我這麼多東西,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商雲婼:「……不用叨擾了吧。」
儲硯:「嫂嫂為何到門口了都不肯進來。」
商雲婼答不出,她總不能說夢裡他對自己肆意凌辱毫無綱常倫理,所以自己不敢靠近他吧。
她不回答,他以為她是默許了,提醒道:「地上不平,嫂嫂慢些走,我去煮茶。」
商雲婼張了張口,終是沒說出拒絕的話,扶着初瑤踏進了院子。
儲硯的院子她在夢裡也未曾踏足過,小心翼翼地邁進了正屋門檻,眼前一暗,眼睛倒是舒服了些。
但她也明白,這是因為屋內一點照明都沒有的緣故,他應是點不起燭火。
她做在太師椅上,扶手已經被蟲蛀得露出了木屑,摸起來刺手。她又摸了摸桌子,桌子上倒是一塵不染,可桌面也是長年不保養很是粗糙。
驀地,屋外傳來一聲摔碎茶杯的聲音,是儲硯在親自煮茶嗎?
讓日後的反派大佬煮茶,她有點坐立不安,忙叫初瑤去幫忙。
不稍片刻,儲硯便獨自端着茶回來,將蓋碗放至她的手邊,說道:「嫂嫂莫怪,我向來笨手笨腳,幸好初瑤幫我。」
商雲婼微笑道過謝,端起來掀開杯蓋聞了聞,微蹙了眉頭。這都不是去年的陳茶,好似三四年前的。
堂堂寧國侯府二公子,竟然在自家都點不起燭火,用着破舊的傢具,喝着快變質的陳茶。
換做她,她早心生憤意,鬧得家宅不寧了。
儲硯的聲音再度響起,自嘲地笑了一聲,「這裡確實不能與哥哥的吃穿用度相比,嫂嫂莫要嫌棄。」
商雲婼放下茶杯,不假思索地說:「這些又怎會是你的錯呢,我該嫌棄也是嫌那些捧高踩低之人。自古賢士不問出處,你日後定會是人中龍鳳!」
「嫂嫂真是如此想嗎?」
儲硯的神色並不像聲音那般清朗雀躍,俊美的臉上儘是慵懶,幽深的眼底帶着探究看着她。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微微挑起唇,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卻並未戳穿。
「侯爺回來了!」
隨着屋外初瑤的一聲叫喊,商雲婼驀地起身,不慎打翻了茶杯,茶水打濕了她的衣袖,可她並未在意。
儲硯冷眼看着被打翻的茶杯,眼底晦暗。
她望向門口光亮處,想儘力透過薄紗看清走進來的高挺身影,可也只能看到一個虛影。
她心心念念的夫君開了口,聲音低沉跟昨晚的聲音似有不同,卻也大體一致:「阿硯,昨日可還……」
聲音戛然而止,屋內一瞬間靜默異常。
儲瑾禮剛從外面回來,第一時間來找儲硯問昨日拜堂時是什麼情形。
他不滿這樁婚事,更不願屈從相國的權勢迎娶他的女兒,於是故意在拜堂前準備給她給整個相國府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拿捏的。
誰知,一進門就看見了自己剛過門的妻子。
她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可知道相國千金跋扈的威名,並不想領教,於是慌忙轉身朝外走去:「我還有事,先走了。」
「夫君。」
柔柔軟軟的喊聲讓他不覺停下了腳步,商雲婼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一雙嬌嫩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嬌粉的衣裙沐在光里,似從林中的花仙子。
她柔柔開口,輕聲說:「昨晚夫君待我很是溫柔,夫君並不討厭阿婼是吧?」
……昨晚?
儲瑾禮心下一驚,恍然回頭看向站在一旁半垂着眼略顯疏漫的儲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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