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不是流浪狗
5.05
一連幾天，沈知栩並沒有聯繫孫笑薇，她便每日泡在球館里訓練。
正午陽光極好，她剛下訓走出球館，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陳伯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她，便快速下車，接過孫笑薇手裡的訓練包放在了後備箱。
「謝謝陳伯，您怎麼來了?」
「少爺讓我來接您，今天要去婚紗店選一件明天要穿的主婚紗。」
「什麼?明天?」
孫笑薇這時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是啊，明天舉辦婚宴，孫小姐不知道嗎?」
「一點兒不知道。」
「孫小姐先上車吧，那邊午餐已經安排好了。」
前幾年陪哥哥給嫂子選婚紗的時候，孫笑薇去過一次婚紗店，當時她並沒有什麼感覺。而今天的感受卻完全相反，這家店裡的每一件婚紗都美得讓她挪不開眼。
「孫小姐，少爺在二樓等您。」
孫笑薇走了上去，看到了穿着白色襯衫的沈知栩，他領口微微敞開，黑色領帶散落在沙發上，他就那樣半靠着靠背眯着眼睛。
冬日的暖陽穿過窗戶，柔和地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好看的層層的光暈。
她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來了。」
沙發上的人冷不丁的一句話嚇了孫笑薇一跳。
「天哪！你睡覺這麼輕嗎?」
「閉目養神，沒睡。」
沈知栩直了直腰，用大拇指在太陽穴上揉了揉。
「頭疼?你最近很忙嗎?」
「嗯，老毛病。」
「哦，忙到婚禮時間都忘了告訴我。」
孫笑薇悄悄掀起眼皮，低聲道。
「嗯?」
「沒事。」
沈知栩看着孫笑薇的臉，感覺不對勁，她好像既委屈又生氣。
「吃飯吧。」
飽餐一頓之後，孫笑薇覺得心情好多了，她開始東看看西瞅瞅，可那些光彩奪目的婚紗讓她覺得虛幻又飄渺，她看了半天從中選出了最簡單的一件。
白色v領的緞面婚紗，沒有複雜繁瑣的設計，也沒有閃耀的鑽石裝飾，就那樣簡簡單單，乾乾淨淨。
「就這件。」
沈知栩看着她手中的婚紗，點點頭，打了個手勢，原本站在遠處的店長便走了過來。
「去換吧。」
店長帶着孫笑薇進入試衣間，試衣簾自動閉合，她看着自己面前巨大的試衣鏡，突然一陣心驚肉跳，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孫小姐，別緊張，我來幫您穿。」
店長溫柔的聲線讓孫笑薇緩解了很多緊張的情緒，作為運動員的她本就是常年與緊張為伍的，她做了幾次深呼吸，想儘快地調整好自己。
因為她挑選的婚紗款式很簡單，所以並沒有耗費很多時間，店長整理好裙擺后，試衣簾自動打開。
孫笑薇轉過身，她看到沈知栩眼中微震。
這身婚紗把孫笑薇的身材襯托得很勻稱，專屬於女孩子的美麗和溫柔呼之欲出，沈知栩打量了一會兒便點頭。
「適合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孫笑薇竟然覺得他眼中流露出了絲絲溫柔，整個人好像也染上了幾分溫度。
「剛才我讓陳伯把請柬和彩禮送到你家了，你隊里的需要送嗎?」
沈知栩垂下眼眸，沒再看孫笑薇，
「我……我自己告訴他們一聲就行。」
提到送請柬這事兒，孫笑薇想到自己那天去他家並沒有見到他的父母，按照現在倆人的發展，自己也該主動詢問下吧。
「那你父母的請柬呢?」
孫笑薇看到沈知栩的臉色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暗沉了下來。
「我媽在另一個城市，我爸有新家庭，對我的事向來不會過問。」
「哦。」
孫笑薇沒想到他家庭情況還挺複雜，頓時覺得有點尷尬，便鑽進了試衣間，她看着鏡子里的自己，瞬間明白剛才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這種鄭重的儀式感讓她明白，她真的要開啟人生下一關了。即便只是和一個不太熟悉的人展開的一場婚姻，在此時此刻卻也有了真實感。
「明天七點我來接你。」
車停在訓練館門口時，旁邊的人好像通知工作般地開了口。
「嗯，婚禮流程你隨後發我就行。」
孫笑薇說完便下車瀟洒地關上車門，走進了訓練館。
沈知栩正想打開手機對下婚禮流程時，一串陌生數字伴隨着震動闖入了他的眼帘，沒有一秒遲疑般地按下掛斷。
今晚李佳然並沒有住在宿舍，孫笑薇回到那兒才想起來，除了李佳然，自己還沒告知其它隊友明天要結婚的事兒，於是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選擇了隊友分組發送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床上的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了提示音，她並沒有理會，想想也知道他們回的是什麼內容。
她查看了一遍手機，並沒有沈知栩發來的信息。
「真夠忙。」
孫笑薇正自言自語的時候，沈知栩發了文件過來，她點進去發現是一份婚禮流程說明，她本以為沈知栩就是草草寫了個大概，卻在完全打開那份文件的時候被震驚了。
沈知栩不僅標註出了整個流程以及自己換禮服的時間節點，其中還包括孫笑薇在應付賓客時能用到的萬能用語，以及伴娘團的個人資料和婚宴菜品圖。
躺上床后，她依然在驚嘆於一個男人居然能事無巨細到如此地步。
從此沈知栩在孫笑薇的腦海里又被貼上了一個叫做細心的標籤。
訓練后的疲憊感逐漸席捲着孫笑薇，而她一想到明天的婚禮，心裡便五味雜陳，只能盼望着這夜早點過去。
天還沒放亮，孫笑薇就醒了過來，她穿好衣服走出宿舍。
冬日凌冽的空氣一下子鑽進鼻孔進入血液，讓人瞬間清醒。
她走下台階，本想自己走走散散心，卻看到宿舍樓右側的小道上躺着一個人，他背對着自己，蜷縮着身體。
她走近一看，是王江冉。
這麼冷的天，他就這樣躺在地上，湊近就能聞到濃烈的酒精味。
孫笑薇趕緊把他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一隻手推着他胳膊想讓他清醒點，懷裡的人動彈了幾下，沒睜眼，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喃喃自語。
她想掙脫，可是男人的手霸道而有力，正當她一籌莫展時，林安趕了過來。
「靠，這小子真在這兒！」
林安邊說邊把手裡拿的厚外套套在王江冉身上，並把他架了起來，而王江冉還在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孫笑薇問林安。
「這麼冷的天，他喝多了睡這兒?你也不管他啊！」
林安突然間被質問也是一肚子氣。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他為什麼知道你要結婚後喝成這樣跑到你樓下？再想想他平常怎麼對你的?你真的一點兒不知道他的心意?」
面對對面一連串的質問，孫笑薇懵了，她心想。
「他的心意?他什麼心意，他們就是兄妹關係啊！」
正當她想回答林安時，他已經架着王江冉慢慢走遠了。
她若有所思地抬頭，轉移了視線，卻看到佇立在寒冷中的熟悉身影，而旁邊還沒來得及關閉的路燈，在他的身側投下了一道淺淺的陰影。
孫笑薇跑上前去才看清沈知栩的表情，他眸色微斂，臉色梢沉，目光帶着審視。
「你這麼早啊，現在就走嗎?」
沈知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眼，過了會，低沉的男音響起，如沁入冰水般透徹。
「我剛看了出好戲。」
孫笑薇聽出他語氣里的戲謔，並不想和他做過多無意義的糾纏，便沒有應聲，想往前走。
但是她這般無所謂的反應卻激起了沈知栩的怒氣，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嗓音微啞卻嚴厲。
「孫笑薇，我們結婚了，你得知道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
沈知栩生氣她沒有分寸感，他付着錢讓她好好扮演自己的妻子，她卻在這兒和別人玩曖昧，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我給你的錢不是讓你在外面養流浪狗的。」
孫笑薇本想忍着，可沈知栩的話越說越過分，現在還肆無忌憚地攻擊起了局外人。
她決定反擊回去，而運動員最擅長的事就是抓住別人的弱點並反攻。
「他才不是流浪狗！他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不像你。」
孫笑薇也專往他最痛處進攻，但是她擊打的這個痛處無疑給了沈知栩最致命的一擊。
沈知栩抿了一下嘴，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幾個字。
「你好樣的，孫笑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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