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給的痛
5.15
「孫笑薇，你在說什麼！」
沈知栩心中好似壓了一團怒火，脫口而出的話語也多少帶着些火藥味兒。
「自己看。」
孫笑薇翻出手機打開對話框，賭氣似地直直舉在他的眼前。
當沈知栩看到自己賬號發給孫笑薇的圖片時，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將手扶上額頭，看着鏡子里把頭撇在一邊氣鼓鼓的孫笑薇，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她原因。
「她今天鬧自殺。」
「什麼?」
孫笑薇立馬震驚地回過頭，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議。
「我們回去后，裴衍來電話說姜早要自殺，沒來得及告訴你。」
「哦……那她現在怎麼樣?」
沈知栩愣了片刻，他沒想到她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詢問姜早的情況。
「沒事，在醫院。」
孫笑薇剛想說什麼，便被一陣敲窗戶聲打斷。
她扭頭看到的是姜早在夜色下面目猙獰的臉。
沈知栩眉頭緊了緊，轉頭對孫笑薇開口，語氣淡然。
「別出來。」
孫笑薇在車裡看到姜早推搡着沈知栩，她立即打開車門，擋在了沈知栩身邊。
沈知栩看着自己身前的小糰子，內心錯愕。
「告訴過你別出來！」
眼眸微震，語氣里夾雜着怒氣。
孫笑薇沒有說話，只是倔強地站在那裡。
「呵，現在就玩上夫妻情深了？孫笑薇你到底用了什麼狐媚功夫?還是你骨子裡就喜歡當三兒？」
姜早輕蔑地譏笑了幾聲。
「你……」
沈知栩的話語被眼前的人直白地打斷。
「既然姜小姐知道我們是夫妻，還一直恬不知恥地糾纏有婦之夫，所以你是骨子裡就下賤嗎?」
還沒來得及扭頭，一聲清脆的「啪」直刺耳膜。
孫笑薇半邊臉已經紅彤彤了，她本能地想反擊回去，剛抬手卻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按住，使她動彈不得。
沈知栩手裡的溫熱隨着按壓的力度刺穿她的皮膚，那種灼燒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抬眸，對面是笑得得意的姜早。
「笑笑！」
李佳然滿臉焦急地從前方向她飛奔過來，她抬眸，便看到後面跟着的王江冉和更遠處三五成群的隊友們。
「你這臉，是不是這女的打你?」
疼痛被孫笑薇用握拳掩蓋住，連同她內心複雜的情緒也一併掩埋。
「沒事，佳佳，你別管。」
王江冉看到孫笑薇被沈知栩按着手，他便上前大力扯開沈知栩的胳膊。
他像一頭野狼般惡狠狠地盯着沈知栩，接着就是低沉的嘶吼。
「別碰她手，你知道她的手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嘛！」
沈知栩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戲謔聲傳來。
「哎呦，這是哪條狗沖我兄弟叫呢?還動上手了。」
裴衍話是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邊兒去！」
沈知栩冷淡又嚴肅地開口。
「說什麼呢！你才是狗，沒教養！」
李佳然也忍不住了，她實在是氣得牙痒痒，說完便又結結實實地在裴衍肩膀上來了一拳。
裴衍當場哀嚎一聲，他先是震驚於一個女孩子的力量，而後又覺得自己丟了面子，便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個女的這麼野蠻，媽的男人婆！」
「你再說句試試！」
眼看李佳然又要上手，孫笑薇扯着她胳膊想拉住她，而王江冉則是怕孫笑薇在拉扯中受傷，一直在旁邊護着她。
沈知栩明白事態再發展下去將不可控制。
他一把抓住裴衍的衣服把他拽了過來，力氣之大讓他打了個踉蹌。
「帶着姜早趕緊滾！」
語氣強硬，不容反抗。
裴衍抬頭，看見沈知栩陰沉的臉，勾了勾嘴角，又是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
「姜小姐，請吧！」
「知栩。」
姜早拽了拽沈知栩的衣角，擠出幾滴眼淚。
「滾！」
沈知栩沒有丟給她一個多餘的眼神。
他這一吼讓姜早措手不及，她從來沒有被他這麼凶過，即使自己之前有過無數次的任性，他也捨不得在和她說話時提高嗓音。
然而今天確實不能再鬧下去了，她望了望沈知栩，扔下一句。
「反正你別指望甩掉我。」
便轉身走掉了。
沈知栩沒有理會，他伸手溫柔勾住孫笑薇的手指。
孫笑薇盯着那雙剛剛帶給自己痛感的手，如今卻在別人面前傳遞着無限的溫柔繾綣，她暗暗驚嘆於沈知栩的演技。
「抱歉，改日我請客向各位賠罪。」
「賠罪不必了，以後別讓我們笑笑再被別人欺負就行了，再有一次你試試！」
李佳然怒聲道。
「不會。」
突然臉上出現了細小的冰冷的觸感，孫笑薇抬頭，傍晚的天空不知何時洋洋洒洒地飄散下雪花，密密麻麻地落下。
沈知栩脫下外套為孫笑薇披上，低聲輕柔開口。
「回家吧。」
孫笑薇不想過多糾纏，便應了句。
「嗯。」
「笑笑，有事給我電話」
王江冉一臉擔憂地開口。
「放心吧，大江哥，沒事。」
孫笑薇向他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他抿了抿嘴角，點頭回應。
一路上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當孫笑薇再次回到那個陌生的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時，她的心更覺寒冷。
她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雪花飛旋而下，一切都寂靜無聲。
記憶里還存留着那雙手傳遞來的疼痛，內心情緒翻湧，好像是她輸了一場重要的比賽，不甘，委屈，失落和迷茫通通涌了上來。
孫笑薇強迫自己合上眼，不斷告訴自己，今晚一定要做個美夢。
躺上床的沈知栩腦海里不斷重複播放着一個畫面——孫笑薇臉上鮮紅的手指印和看向自己時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沈知栩連着翻了幾次身之後越來越煩躁，他起身撥通陳伯的電話。
「陳伯，派人看着點姜早，別讓她接近孫笑薇。」
「好的，少爺。」
一夜大雪，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天空被雪映成了淡粉色。
「太太，這麼早?」
「嗯，要訓練。」
「早餐我給您拿過來。」
李姐說着便將一份早餐放在了餐廳桌子上。
「謝謝李姐。」
剛吃幾口便聽到沈知栩的房間傳來了開門聲，他在孫笑薇對面坐下。
「挺早。」
「嗯。」
意料之內的冰冷語氣。
「昨天的事……」
「李姐，我吃好了。」
孫笑薇決絕般地堵住了他後面的話語，關於昨天的事她確實不想再提起，於是把盤子端給了李姐，就要往外走。
沈知栩見狀跟了上去，給已經在車裡等候的陳伯使了個眼色。
「太太，天冷，請上車，以後由我每日接送您。」
陳伯和善地笑着，這樣的笑容讓孫笑薇倍感親切。
「麻煩陳伯了。」
她剛坐進去關上車門，卻沒想到沈知栩也坐上了後排。
好像猜中了孫笑薇的困惑，他緩慢開口。
「剛新婚，不能分開坐。」
她並不想理會，昨夜太晚休息的原故讓她整個腦子昏沉沉的，連脖頸也是酸脹不已。
見旁邊的人沒有開口，沈知栩又接下話茬兒。
「昨天算工傷，賠償款上午到你賬戶。」
一字一句都準確地踩在了孫笑薇的自尊上，那一刻她明白從她接受這場婚姻開始她在沈知栩心裡便沒資格獲得平等與尊重。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去報復她的，昨天下車也只是出於歉意，因為之前對你說了難聽的話。」
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彷彿一個冷眼旁觀的看客。
「至於你說的賠償款，如果你覺得那是我應得的，那我就要。」
聽完孫笑薇的回應，沈知栩下意識地瞟了眼她，卻又把視線移開，望着窗外沒再開口。
直到孫笑薇下車后，他呼出口氣，整個人好像才鬆快下來，陳伯默默看着這一切，還是忍不住發了聲。
「少爺，其實道歉的話可以好好說。」
沈知栩愣怔了會兒，應下句。
「比起解釋和道歉，她應該更需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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