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是多麼的希望母親可以醒過來
5.49
「你是向雁華的女兒林盡染嗎？」
林盡染由醫院裡的護士帶到段東偉的辦公室，段東偉起身詢問。
「是的，段醫生您好。」林盡染目光平靜，一雙琉璃般的眼睛如大海般波瀾不驚。
兩人客套一下，隨即拉開凳子坐下。
段東偉倒了一杯水給林盡染，推給她：「在電話里我和你講過，你的母親變成植物人多年，沒有當場腦死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縱然是我，也沒有大的把握可以讓你的母親蘇醒過來。」
「我知道……」林盡染低聲道。
可這不是還有一絲希望可以治療嗎？
這種結果，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
「段醫生，我不是強迫您一定要治好我母親。」林盡染抬頭望向段東偉，「只是希望，您可以盡你所能醫治我的母親，我一定感激不盡。」
音落，林盡染起身向段東偉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像這樣的場面，段東偉見過無數次，只是鮮少是一個年齡還小的女孩子。
他嘆了一口氣，坦然接受：「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你先坐好，我們再細說。」
林盡染目光微動，她重新坐好，湊身傾聽。
「你的母親一到院我們就進行了全身檢查，拍的片子第二天才會出來。不過沒關係，用我剛從國外引進的儀器和治療方法，有一定的蘇醒情況。」
「與此同時，你是她的親生女兒，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同時刺激病人，病人蘇醒的可能性會更大。這是有一定依據的，很多植物人的蘇醒，與親朋好友的刺激有緊密聯繫……」
親人的刺激？
林盡染想起母親成為植物人的那天，自己曾經許諾要考上清北大學。
「媽媽，我大學一定要讀你曾經讀過的大學。」
這是自己親口對母親許下的承諾。
或許，這個可以刺激到母親？
林盡染的面色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彷彿內心一片寧靜的海洋。
可誰又知曉林盡染此時此刻內心的情緒波動，堅硬石頭下的裂縫經過日日夜夜的澆灌，小芽終於破石而出，在暗無天日的環境里呈現出自己的一抹綠。
滿心歡喜，滿心期待。
她是多麼的希望母親可以醒過來。
這已經成為了自己數年來心心念念的執念。
隨着段東偉有條有理的分析，林盡染嘴角的笑慢慢的壓不住了，她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傾聽。
眼眸一改從前的淡然平靜，盛滿了漫天的星光，格外明亮。
真的，真的太好了。
直到離開醫院，林盡染嘴角的笑還是壓不住，與周邊的悲戚哭泣形成鮮明對比。
太陽已經落了，一片極美的明霞的餘光染紅了天，下面一線薄霧，映出林盡染身後醫院的慘淡，更顯出天上地上悲喜並不相通。
……
學校那邊還有晚自習，林盡染立刻打車回校。
恰值第一節晚自習時間，林盡染回到教室，鮮少有同學抬起頭來看外邊情況。
太安靜了，簡直太安靜了。
按道理來說，班上總有幾個俏皮的學生。
林盡染感嘆着不愧是全國知名重點高中，一路往下走去自己的位置，目光搜尋中倏地和蘇祈年的視線對上。
少年一雙如墨般的丹鳳眼深邃似潭，波瀾不驚，卻在瞧見林盡染時，倒映出滿池星光，定眼看着她。
林盡染微愣，隨即揚上一抹笑容。因着母親的好消息，她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高高束起來的馬尾隨着她走路的動作一甩一甩的，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兒。
「怎麼這麼安靜，以前晚自習也這麼安靜嗎？」一坐下，林盡染就問。她發現班上有好些同學在背書。
「下周要開學考了，班主任下午講的，那個時候你不在。」蘇祈年定眼看着她，遲疑了會詢問，「下午你去幹什麼了，上個廁所人就不見了。謝晚妤說你去找班主任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少年一連串接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林盡染啞然失笑。
但她不打算說實話，兩個人的關係只是剛認識，僅此而已。
「有點事情，和班主任請過假了。」
音才落，下課鈴響了起來，班上稍微嘈雜了些。
林盡染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下周要開學考，她雙手抱頭，趴在桌子上，驚呼道：「不會吧，這麼快就要考試了？」
那她這次能拿到什麼名次？
暑假一直在忙母親的事情，學習落下了一大截。
在這個高手如雲的高中，林盡染不確定能拿到多少名，以寬母親的心。
「欸，這個是什麼？」林盡染抬眸看到桌角的一張紙，拿過來一看，是八百字的自我檢討，落款人寫着自己的名字。
彷彿間，她好像聽到蘇祈年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整個班上，也只有蘇祈年知道自己和他要寫自我檢討。
難道是……
「蘇祈年，這個是你寫的嗎？」林盡染捏着信大聲喊着，教室里已經熱鬧起來了，似乎在宣洩晚自習的安靜。
女生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她看向蘇祈年，眼睛炯炯有神。
蘇祈年仍然聽到了，他的耳朵染上一條不太自然的紅暈，嘴硬道：「不是我啊，我晚自習回座位上就看到了。」
太笨拙的撒謊了。
一眼戳破。
林盡染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再次詢問：「真的不是你嗎？」
「不是我，我哪有空給你寫這個，下周還要考試。」蘇祈年不承認，「或許有誰也知道你要檢討幫你寫了呢。」
一向冷漠的少年別開腦袋，不去看林盡染。
明知道這個謊太容易被戳破了，他還是不承認，嘴硬着。
也是不想讓林盡染欠下人情吧。
「是嗎？」林盡染看破不戳破，勾唇笑着，探出身來拍了拍前面兩人的肩膀，姜秀彬和陶婉疑惑的轉過頭。
林盡染微微張口，蘇祈年惱羞成怒的打斷了，他說：「沒什麼事，逗你們玩呢。」
陶婉狐疑的看着兩人不知道在鬧些什麼名堂，明亮的燈光下她似乎瞧見自家班長的耳朵都紅了。
她剎那間恍然大悟，露出微妙的笑容，拉着姜秀彬轉移注意力，討論題目。
「好了好了，我承認是我寫的。」
少年的心事宛如氣球一戳就破，一下子現出原形。
他低聲淺淺道，帶着許些尷尬，眸光躲閃，不願意去看人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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