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先前偽裝的乖巧蕩然無存
5.88
「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忘記這事情，所以趕忙給你寫份。」
生平頭次追一個姑娘，蘇祈年抬起頭，眼神微閃，他繼續說：「還好你今天晚上回來了，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可以自己再寫份。至於我這份，僅供參考。」
明晃晃的燈光下，蘇祈年耳朵紅得滴血，分外明顯。
「噗！」
林盡染沒忍住笑出聲來，怎麼就這麼可愛呢，怎麼就怎麼嘴硬呢。
明明是怕自己忘記了這事，等到明天上午開年級大會時，自己什麼都沒有，少不了被罵一頓。
「你笑什麼！」蘇祈年兇巴巴的。
「謝謝你啊，蘇祈年。」女生眉目間流轉着笑意，蘇祈年的好意，她收下了。
只是……明天上午的年級大會，她可不一定會照着稿子念。
乾巴巴的，多無趣。
一個人孤零零的靠着垃圾桶度日的陸遊川眼巴巴的望着兩人。
聽說蘇祈年明天要和高二那個誰程思鳶念自我檢討……
事情起因是程思鳶當眾向他表白，被年級主任當場抓到，有違校園紀律。
陸遊川猛得一拍大腿，不愧是我蘇哥，人格魅力大大的。
他一個人嘿嘿嘿的笑着。
周圍同學搖頭：這陸遊川抽什麼瘋，都要考試了還笑得出來。
……
晚自習下課鈴響，林盡染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和蘇祈年打了個招呼便離開。
萬南市幾乎沒有熟人，從決定來萬南市的那刻，衣行住食，林盡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房子距離學校不遠，步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
隨着「咔嚓」一聲，出租屋的門被打開，林盡染打開客廳的燈，裡面一覽無餘。
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氣。
也是，這個屋子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來人。
林盡染把書包丟到一邊，依次打開屋子裡的燈。
自從小時候遭逢變故，她就變得很怕黑。
當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彷彿那天中午的鮮血撕破黑色的這層保鮮膜，順着那道口子，爭先恐後的湧現出來。
眼前又浮現出母親跳樓的畫面，她定了定神，提醒自己現在在哪裡。
可能是下午去了一趟醫院，和段東偉聊起了母親，所以剛才猝不及防的，眼前浮現出慘烈的畫面。
林盡染先去洗了個澡，回來時手機多了條視頻來電，是繼母楊槿芝打來的，估計是詢問自己開學第一天怎麼樣。
她盯着來電顯示，冷笑一聲，虛偽，做作。
點開回撥，在視頻接通的那刻，林盡染嘴角掛起一抹乖巧的笑，如琉璃般的眼睛無辜天真，她叫道：「阿姨。」
「小染啊，你今天在新學校怎麼樣了。」楊槿芝笑眯眯的問，她特意把手機放遠了，露出父親林誠的面容，「你妹妹她現在不在，沒辦法和你視頻。」
「今天蠻好的，認識了新同學，大家都很好。」林盡染乖巧道，「妹妹不在沒關係的，有的機會打視頻電話。」
「聽說萬南市一中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裡面可全部都是尖子生。你爸爸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弄進去，你啊，也不要有心理壓力，好好學習才是對的。」
費了好大的勁？
怎麼，是捐了一個教學樓還是做了什麼嗎？
這說的好大的面子啊。
眾所周知，萬南市一中鮮少有關係戶被塞進來。
塞進來？那也得夠硬。
基本上只認成績，不認其他。
林盡染是真的想笑，要不是自己之前成績爭氣，怎麼可能轉到一中，怎麼就不是萬南市的其他學校啊？
萬南市這麼多的學校，自己偏偏可以轉到一中，是楊槿芝看得眼紅吧，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兒也塞進來。
「這難道不是因為我的成績嗎？怎麼，他是捐了一棟教學樓嗎？好大的面子啊，我好感動啊。」
林盡染挑眉，冷笑道。
先前偽裝的乖巧蕩然無存。
她是想好好說話的，可她這個繼母，總有辦法逼的自己不好好說話。
「哎呀小染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你爸爸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原先是找了那邊的人打點……」楊槿芝心裡偷着樂，故意這麼說，就等着林誠發作。
「不用和她說了。」林誠怒道，「我都說了林盡染狼心狗肺，見不得我們為她好，你就別操這份心，省得白白浪費。有這個心思，倒不如多放在聽念身上。」
「可小染還小，不懂事正常，等她長大了就會好很多。」楊槿芝看熱鬧不嫌事大，加了點油，企圖讓這把活燒得更旺。
果不其然，林誠大怒，指着視頻里的林盡染：「她還小？她都快要十八歲了，成年人了，要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責了。小不是借口，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對啊，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父親。」林盡染勾唇諷刺，她看着視頻那頭的兩人，心裡是止不住的冷笑。
簡直太好笑了。
當年我住院，你可有管過我？
只怕忙得和楊槿芝卿卿我我了吧。
母親的死，也是被你逼的！
「哎，小染你不要再氣你父親了，林誠，你先消消氣，消消氣，她畢竟是你的女兒，有什麼話好好的說，慢慢說。」
楊槿芝在中間當個老好人，手忙腳亂的。一邊拍拍林誠的背幫他順氣，另外一邊拚命的朝着林盡染使眼神，讓她多些好話。
面目可憎。
林盡染想起這個詞，她面無表情道：「我和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孽子，簡直是孽子……」
「哎，我們先掛了，小染，我們回頭再打。」楊槿芝側過頭看了一眼林盡染，似乎在確認她目前是什麼反應，然後切斷視頻。
這一場「別出心裁」的鬧劇，可真好玩。
她這個繼母，最會當老好人，從小到大一直捧殺自己。
這也是自己漸漸長大后突然反應過來的現實問題。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母親蘇醒，她就帶着母親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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