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些真相
5.73
「胡醫生？」
「胡主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張翠花和初湘都滿是驚訝。
「嗯。」
胡慧芳頷首，又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初湘。
是一個招聘啟事。
領導肯定不能因公徇私，不過胡慧芳覺得以初湘的本事來說，通過面試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輕咳了一聲，「機會難得，好好面試爭取選上。」
初湘眸光動了動，抬頭看胡慧芳的表情。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仔細看完面試的時間地點，初湘把文件重新疊好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張翠花撇嘴，初湘能有什麼實力通過？轉頭看到胡慧芳，她吐了吐舌頭，一臉窘態，坐立難安。
倒不是她怕牛超群，而是怕胡慧芳，胡主任是她上級的上級，算是很厲害的行政臨床兩手抓的大主任醫師了。
她當面編排人家，還被抓了個正着，年終的考核該怎麼辦？
「胡，胡主任。」張翠花訥訥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放在心上。」
「既然不是那個意思，嘴巴就閉緊點兒。」胡慧芳對着張翠花可沒有對初湘那樣和顏悅色，「你每年被老鄉舉報的次數可不少。」
也就現在人才少，稍微要點技術的崗位很難補齊缺，才讓張翠花繼續呆着。
張翠花慣會見風使舵，面對胡慧芳的敲打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只能低聲應是。
可看看那邊有了面試機會的初湘，又覺得她臉上的笑容頗為刺眼，不甘心的多問了句。
「胡主任，初湘不適合在食堂工作吧？不會是搞錯人了吧？我可聽說她又懶又饞，之前還天天去食堂打肉菜來着。」
「食堂的同志個頂個的勤快，她要是進去好吃懶做，我怕食堂的那些同事也會有意見……」
張翠花自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指責起來也是理直氣壯的，是不是還看初湘一眼，臉上的表情頗為得意。
嗯，就，怎麼還有人當面上眼藥的？
初湘冷凝的視線落在張翠花的臉上，輕笑了一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她一向的行事準則。可如今張家人步步緊逼，壓根就沒想給她和沈宴清留個前程，那她也就不用再忍了。
她的表現讓張翠花後背直冒冷汗，但這種感覺不過是一瞬。
張翠花覺得，初湘不過是個鄉巴佬，能拿自己怎麼辦？
是找的工作能好過她還是名聲能好過她？
要知道，初湘在大院可是公認的懶媳婦，這個名頭一時半會的可甩不掉！
好在，也有正常人。
「小初做飯是好吃，那天我不過是路過嘗了一碗海鮮粥，那滋味兒真是三天都沒忘掉。她去食堂說不定大家都有口福呢。」蓋桂英蓋嬸連忙說了句公道話。
她沒說的是，那天回去后她喝了大半碗，家裡的小孩兒一直哭鬧着還想吃。
今天會幫忙站出來說話，和那碗海鮮粥也不無關係，她可不是劉嬸那種純粹的老好人，這時候幫忙說說話，說不定回頭初湘能願意多給她換點好吃的？
胡慧芳自然不會因為旁人的一兩句酸話而改變主意，但她的神色也不怎麼好看，額頭的青筋甚至隱隱在跳動，像是某種情緒忍耐到極點，但她又飛快放鬆下來。
像一個癟了氣的皮球。
這種表現當然很奇怪，其他人確實奇怪卻又不好意思說。
只見胡慧芳努力放平聲線道：「行了，我就是個過來跑腿的。小初，明天晚上記得來家裡吃飯啊。」
初湘看她這副模樣，又想起那天的診斷結果，再看她如今已經能控制情緒，不由得一笑，看來是治療已經有初步效果，往後可以針對病情調理的更大膽一些了。
她的診斷果然沒錯。
時間線回到那天。
那天她覺得胡慧芳的情況奇怪，就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先給給胡慧芳倒了杯綠豆冰沙牛乳茶，強壓着人坐下。
然後把手腕按在桌面上，初湘毫不猶豫的就把起脈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
胡慧芳擰眉，語氣冷漠且嫌惡，同第一次見面時如出一轍。
初湘沒理她，和那個醫生一樣，她對待情況比較複雜的病人時，也會比較包容。
「你有抑鬱症。」初湘肯定的說道，「並且是雙相一型。」
她早該想到的，胡慧芳的癥狀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什麼？」胡慧芳眉心緊緊鎖在一起，眼睛微微上挑，一副要把人瞪死的模樣，「什麼抑鬱症？」
初湘一愣，這才想起來80年這時候很少有抑鬱症的說法，那些符合抑鬱症癥狀的人都會被診斷為神經衰弱。
甚至有許多精神疾病的人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忽略了最佳治療時間。
許多人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鬱症或者焦慮症，在某個時候選擇喝農藥自殺或者跳河，那都是常有的事。
這也就能說的通為什麼胡慧芳自己是醫生還變成這幅模樣了。
胡慧芳的抑鬱，應該是已經持續很多年了，按照時間推測的話，是從產後開始抑鬱的。
「你聽說過抑鬱症嗎？」初湘很有耐心。
胡慧芳不耐，「當然聽說過，但那都是西方國家常見的，我們這邊這麼幸福，怎麼可能會有？」
「你就是產後抑鬱。因為沒有及時控制，逐漸變得嚴重了，才會有現在時不時就想要發脾氣、和換了個人似的這種表現。」
「其實失去卵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好好用心養護就是了。你現在時不時的發脾氣，對身體更糟。」
想着胡慧芳恢復之後，憑藉她的社會地位能給她帶來不少客戶，初湘的措辭忍不住更溫柔了幾分，就連胡慧芳之前種種瞧不起都不願再追究。
開玩笑，又是吃的又是工作，以後說不定還有小錢錢掙，她初湘可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雖然其實還是挺計較的，但是胡慧芳本性不壞，只是因為生病躁鬱了。
「失去，卵巢？」胡慧芳幹癟的嘴唇一張一合，雙手不自覺撫上她遍布皺紋的臉頰。
突然，她騰得一下站起身。
「你說我沒有卵巢？怎麼可能！我的卵巢沒有問題，也沒有做過任何相關手術！」
初湘溫柔的笑容漸漸收起。
等會，胡慧芳居然不知道她沒有卵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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