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荷葉薏米粥
6.11
這怎麼可能？
胡慧芳是不想相信的。
她一個主任醫師雖然是內科的，卻也對婦科的東西知之甚多，反駁的話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回想起這麼多年來的種種不對：臉上塗滿脂粉也遮不過的衰老；還沒有正式進入更年期，卻逐漸暴躁的脾氣；時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反應過來之後後悔到發抖的雙手……
她只覺得從嗓子眼開始，血液的腥氣止不住的往上翻湧，脖子上的筋忍不住開始抽動，一滴溫熱的液體滑到小桌板上，綻開一朵小花。
胡慧芳的聲音悶悶的，「你是把脈把出來的嗎？」
沒想到她會是這副反應，初湘連忙找了條手帕塞給她，這才回答說是。
「那你很厲害，有沒有興趣來醫院上班？可以先從赤腳大夫做起，然後我找個機會把你調到醫院。」胡慧芳不按套路出牌的問道，「不過今年赤腳大夫的考核結束了，編製也滿了，可能還要再等等。算了，你先在食堂干着。」
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清醒的可怕，初湘有這種技術，不來醫院着實可惜。
沒等到初湘回話，胡慧芳忍不住偷偷抬頭看，卻發現人家已經去灶台忙活起來了。
現在確實是午飯的時間，人家不願意和她這個精神病人多說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胡慧芳有點失落，卻也不想走，彷彿賭氣一般繼續趴在桌子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香氣喚醒。
初湘嫌燙，拿塊抹布圍着碗往桌上端。
「胡大夫，過來吃吧，這是特意為你做的荷葉薏米粥。」
胡慧芳愣愣的，和個遊魂似的拿起勺嘗了一口，卻被香糯甜軟的口感所征服。
荷葉薏米粥她不是沒嘗過，大抵就是荷葉的清香包裹着軟糯的米粒，多吃幾次其實也就那樣。
可初湘端出來的這個卻不一樣。
不光有普通粥的清甜，薏米的口感也勁道十足，她含一口下去，不光哭啞的喉嚨有種清爽的感覺，就連許久未曾有過觸感的小腹彷彿也受到了滋養，像是有一雙清冽的大手撫過。
她有些陶醉，彷彿置身於十里荷塘，所有暴躁的脾氣都被一點一點的舒緩了。
或許是因為這粥太過香甜，或許是因為氣氛太過溫馨，胡慧芳突然有了想要傾訴的慾望。
她開口，像是在講一個和她不相關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大概知道我的卵巢是什麼時候被摘掉的，也知道是被誰摘掉的。」
原來，胡慧芳有一個同為醫生的親姐姐，這個姐姐十分優秀，長得也比他們其他姐妹好看很多。
那年她的姐姐相親，介紹人給她介紹了牛超群，牛超群卻看上了小妹胡慧芳，並且很快就成婚了。胡慧芳的姐姐則是挑挑揀揀，一直都沒找到個合適的。
胡慧芳對此覺得很愧疚，並且為了補償，用牛超群的關係給姐姐介紹了一個相當不錯的相親對象。那個相親對象也確實很好，為人清俊，並且對姐姐很好，只是天妒英才，他在出國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犧牲，姐姐沒留下個一兒半女就成了寡婦。
男方那邊家庭複雜，把姐姐趕了出來，姐姐一個人在村裡很難生存下去，被逼無奈嫁給了個老光棍。
胡慧芳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姐姐過的不好，就又給她介紹了醫院的工作，正是407醫院的婦產科醫生。
當年胡慧芳難產，她誰都不相信，就找的姐姐給她做的剖腹產手術。
後面的一切自然不需要贅述，胡慧芳這麼多年也就做了這一例開腹手術。
「我沒想到，姐姐居然是恨我的。」胡慧芳喃喃，「可是，可是……」
「並不是你的錯。」初湘出言打斷，「並不存在你搶了她的相親對象這麼一回事。說白了，在她比你漂亮且你又沒有蓄意在牛超群面前露臉的情況下，這件事錯的肯定不是你。」
就和某著名主持人陪朋友找工作，朋友沒面上，他被面上了一樣，難道能說這個主持人想害他朋友嗎？
後頭發生的那種種，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罷了，這絕不是一個醫生違背醫德的借口。
「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做錯了。」胡慧芳深呼吸一口氣，「謝謝你的招待，也謝謝你的不計前嫌。」
「我想去找我姐說清楚。」
雖然覺得沒什麼說清楚的必要，初湘卻也沒多勸。
不過自那天往後，初湘心裡就隱隱多出一個想法。
胡慧芳的事情是個例，沒錯，可被種種婦科病困擾的女性卻不少。
她們大多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願意來醫院做檢查，只能自己咬着牙挺過去，或者使用各種各樣的偏方，反而使情況加重的，在現代如此，在這個年代更是如此。
那她是不是可以幫更多的女性度過難關，順便自己多賺點錢呢？
原本還有些懵懵懂懂的致富計劃，在此刻突然有了一個具象化的表現，初湘頗有幹勁的一邊擦桌子一邊完善計劃。
不過，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準備食堂的面試。
面試的過程還是挺公平公正的，不光有會詢問許多菜譜心得的面試環節，還有關於食物相剋的筆試環節，許多人都急得抓耳撓腮的，卻也沒什麼辦法。
最後面試和筆試個人的答案都公布出來貼到點的公告欄上，初湘成功被錄取。
初湘還有點小驚訝來着，沒想到這個年代居然搞得這麼嚴格，而且相當公正，至少其他競爭者都是心服口服的離開。
有工作了！
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初湘難得忙裡偷閒，收拾家裡順便對未來的事業做了些規劃。
門咯吱咯吱的響，有人來了。
是沈宴清。
這些日子他一直不在家，有的時候甚至連午飯都不回來吃，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倒是每天的早飯都是他起床買的或者做的。
他先是環視了一周溫馨的小家，抿了抿唇，眸中劃過一絲愧疚，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
「你看看這個山參的年份對嗎？」
山參？
初湘麻利的擦了擦手，這才接過用藍土布包起來的小包。
的確是山參沒錯，還是野山參，細細長長的，根須粗壯，卻被挖掘它的人保護的很好，每一根須都沒有斷開的。
瞧模樣應當是50年往上的，在現代極其罕見，在80年也能賣個天價了。
初湘看着野山參忍不住雙眼發亮，問道：「從哪兒弄的？」
沈宴清言簡意賅，「出門挖的。」
「你的腿好啦？」
初湘下意識看他的腿，房門卻又被急促的敲響。
「小初小沈，你們快出來看公告，出大事了，轉業的政策改了！」
作者有話說:
二更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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