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為什麼食言?
5.36
「你答應了,為什麼又食言?」
她不被他干擾,繼續問着自己要問的。
要哭不哭,又要逞強裝鎮定的樣子,看得祁時風心煩。
食言?
她還真的覺得許家破產,是他沒借錢?
祁時風覺得她有些可笑,嗓音混着夜色的淡漠。
「許聽雨,你知道好幾個億現金流,對一個企業來說,是什麼概念嗎?」
那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背後複雜又繁瑣。
他也本可以不解釋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
在看到她那雙通紅的眼睛,和蒼白的臉色后。
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解釋了一句。
「我不知道,」許聽雨生硬地回懟他,「你不願意借,大可以一開始就直接告訴他,為什麼出爾反爾呢?」
他知不知道。
給一個人希望,又親手毀滅,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
祁時風被她的說辭給氣笑了。
他撩起眼皮看她。
如深潭的黑眸中,似有光影掠過,轉瞬即逝,捕捉不到。
果然,有他哥給她撐腰,她就覺得自己厲害了是不是?
「許聽雨,你在教我做事?」
祁時風仍舊坐在半邊陰影里,五官立體,輪廓深邃。
這是一張叫她迷戀到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的臉。
可這一刻,他瞥過來,眉梢輕挑。
眼底的不耐和戾氣,她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忽視了。
她笑了,一直笑到眼角被生理性的淚打濕。
「祁時風,原來你一直恨我。」
是陳述句。
「所以毀了我最後的希望,也是你報復我的一種方式,是不是?」
知道那四幅畫是她保住家的最後希望,所以精準地下手。
作為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寧願跟錢過不去,也要撕掉那些畫來報復她。
哈哈,多可笑。
她如往常一樣,站在他面前,眼角潮濕,臉上卻帶着笑。
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不錯。
可不知道為什麼,卻從骨子裡透出一種絕望的氣息。
祁時風不喜歡這種感覺,從陰影里大步踏出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止住了她那怪異的笑。
也迫使她仰頭,眼中只倒映出一個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低沉凜冽的嗓音如冰川融化后的水波,層層盪開。
撞進她的耳膜,凍得她遍體生寒。
他結婚的時候,就告訴過她。
既然她執意要嫁給他,那就要承受他的陰晴不定。
那時候她怎麼說來着?
「我這人認死理,不撞南牆不回頭。」
「或許到時候,南牆也會為我心軟呢?」
那時候不是裝得很乖嗎?
才短短三年,就裝不下去了嗎?
許聽雨看着他薄唇一張一合,每個字都化作利劍,狠狠刺在她的心上。
「祁時風,看我這麼狼狽,你高興了嗎?」
他竟然就這麼承認了是他做的。
一點要遮掩的意思都沒有,是吃定了她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吧。
虧她還在陳春遙懷疑他的時候,幫他說好話。
現在真相大白,她覺得自己就是個被耍得團團轉的小丑。
最可笑的是,下午的時候,她竟然還動了去求他的念頭。
祁時風低頭凝視着她。
她也仰着頭看他。
左邊臉上,還能看出跟劉寧那場「婆媳惡戰」的痕迹。
那雙嫵媚漂亮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正沿着眼角不斷滑落。
「我高興,你哭什麼?」
他的指腹沿着她漂亮的臉部輪廓往上,揩去眼角的淚。
扎心的話卻問得這樣慵懶鬆弛,惡劣至極。
是啊,哭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極致的痛之後,是麻木。
麻木之後,還有些許茫然。
祁時風見她失神,清澈漂亮的眸子倒映着他,卻不聚焦,光是散漫的。
小巧的鼻尖哭得紅紅的。
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實在是太蠱惑人心了,漂亮得不得了。
讓人想要更狠狠地欺負她。
「你在對我不滿?」
他靠近她,低沉的嗓音像是來自地獄。
「世上對我不滿的人多了去了,唯獨你不行,因為這一切,是你『求』來的。」
客廳里安靜得不得了。
祁時風的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可許聽雨卻什麼都聽不清。
她莫名開始耳鳴,尖銳的鳴笛聲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祁時風,我後悔了。」
「我確實不該嫁給你,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總會下意識逃避。
在南牆撞到頭破血流的人,終於生出了絲絲悔意。
「後悔?」
親耳聽到這兩個字,早隱隱動怒的祁時風,黑眸越發陰森森。
「我允許你後悔了嗎?還是說,因為什麼人給了你勇氣?」
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落在祁時風的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種刺眼。
他覺得刺眼,就要毀掉。
「你要便死纏爛打,厭煩了就說後悔。」
「許聽雨,我是什麼賤東西嗎,任你予取予求?」
這些年,外界都說祁家新任掌權人矜冷腹黑城府深。
做什麼都看似不動聲色,實際上強勢伏擊,穩操勝券。
極少會有情緒外露的時候。
可許聽雨,好像是個例外。
甚至,某種程度來說,祁時風對許聽雨堪稱分裂。
床上床下簡直兩個人。
床下永遠是冷淡。
可在床上時卻很多變。
有時候熱烈到禽獸不如,有時候又冷靜得讓人害怕。
好比這次,他被點燃怒火,卻不再多說一句。
只帶着情緒,一將人扔在床上,便低頭吻了過來。
撐在她身側的手臂,青色脈絡凸顯在白色皮膚上,冷淡又性感。
整個過程,即使把許聽雨折磨得死去活來,失聲尖叫。
他那雙幽深的黑眸也沒什麼太多可以深究的情緒,只是矜冷地觀察她的情緒。
像是要將她看穿。
可許聽雨能有什麼情緒呢?
她像是塊木頭,毫無生機,連眼神都是散的。
祁時風面對這樣的她,也沒什麼興緻。
可他偏要讓她知道,誰才是她丈夫。
這樁婚姻是她強求來的,那便受着。
他強勢地掌控着她,像只猛獸,不知饜足。
一夜折騰,快要天亮時,才「好心」放她睡去。
許聽雨太累了,所以沒看到,男人在晨曦中,凝視了她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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