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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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前面，綉坊內熱鬧不減。
人群之中，蘇瀟月注意到，江真正在與一名貴婦人攀談。
貴婦人看上去四十上下，衣着素雅簡樸，從保養得當的面容，溫婉典雅的氣質，能看出此人身份不凡。
蘇瀟月認出來，她是當今戶部侍郎的正妻，王菊。
顯然江真也認出來王菊的身份，上趕着去奉承。
蘇瀟月看着江真帶着諂媚的表情，眼裡一寒。
上一世，王菊被江真君子的形象所迷惑，對她很是青睞，時常會在戶部侍郎面前提及江真。
戶部侍郎對江真留下了印象，在朝堂上，也會時不時提點，使她在仕途更加順風順水。
只不過現在，江真恐怕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蘇瀟月走上前去，自然的加入兩人的對話。
在蘇瀟月成婚之前，王菊見過她幾次，對這個端莊得體的女子很有好感。
王菊與蘇瀟月比較熟悉，一時攀談了起來。
江真被忽略，臉色黑如鍋底。
這蘇瀟月真不懂事，沒看到她與王夫人相談甚歡嗎，還上來湊什麼熱鬧！
江真被名利沖暈了頭，哪裡還記得自己此時扮做男子，本就不該和王夫人太過親密！
王菊無意間瞥她一眼，注意到她不虞的臉色，不似方才溫文爾雅的樣子，不禁一怔。
還未深究，旁邊就傳來一道爽朗的女聲：「王夫人，真是巧，會在這裡見到你。」
蘇瀟月循聲看去，看清來人，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她等的人，終於來了。
一位與王菊年齡相仿的貴婦人走了過來。
「原來是黃夫人啊，」王菊向她問候，「這間綉坊不錯，我便帶小女來瞧瞧。」
聞言，蘇瀟月心中一動。
容莫輕也來了？
容莫輕算是她閨中密友，可惜與江真成婚後，便淡了聯繫。
前世，在江真的推波助瀾下，容莫輕嫁給太子做側妃，半年後，就殞命後院了。
兩人寒暄幾句，黃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江真身上：「這位是……」
「在下江真，見過黃夫人。」江真說道，拱手行禮，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
聽到她自報姓名，黃夫人愣了一下，露出像是吃了蒼蠅的表情。
「？」注意到黃夫人鄙夷的神情，江真一愣。
還不等她反應，就聽黃夫人的聲音拔高：「原來，你就是那位用一個破鋪子騙來妻子嫁妝來用的狀元郎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要是你，肯定羞愧的不敢出門呢。」
她說着，對江真結結實實翻了個白眼。
見狀，江真徹底愣住，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王菊也被黃夫人的話嚇了一跳：「黃夫人，你在說什麼啊？」
黃夫人雙眼瞪大：「你還不知道？現在城中都傳開了。」
「什麼？」王菊對市井傳聞不太關注。
黃夫人嫌棄地看江真一眼，嗓門不自覺大起來：「這位狀元郎啊，很是眼紅妻子的豐厚嫁妝，又精明得很，用了一間破敗鋪子，騙了不少嫁妝來用呢。」
聽完，王菊受到了衝擊：「此事當真？」
黃夫人哼笑一聲：「我還能騙你不成，你現在所在的綉坊，就是這位狀元郎拿來換嫁妝的呢。你是不知道，在瀟月接手之前，這間鋪子有多破，就連老鼠都嫌棄的份兒，還是全靠瀟月扭轉乾坤，經營成現在的模樣。」
「黃夫人，等、等等，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注意到王菊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不對勁，江真反應過來，急忙出聲，試圖解釋。
「誤會？」黃夫人冷笑，「你敢說，你沒有用一間破鋪子，來換瀟月的嫁妝？」
聞言，江真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看着江真語塞的模樣，王菊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堂堂七尺男兒，還是當朝狀元，竟然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連妻子的嫁妝都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剛才對江真剛剛積攢起來的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不僅眼饞妻子的嫁妝，竟然還有臉出門，我要是你，肯定會羞憤而死吧。」黃夫人毫不留情。
她的大嗓門，讓綉坊內其他人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漸漸的，人群聚集在周圍，將江真與黃夫人圍在中央。
聽着黃夫人臭罵江真的話，她們也大概清楚了來龍去脈，看向江真的眼神，也變得不屑。
人群也開始議論起來，對江真指指點點，滿臉嫌棄。
面對黃夫人的責罵，江真礙於身份，不能出聲反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簡直難堪至極。
蘇瀟月隱在人群之中，看着江真鐵青的臉色，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她所料，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自從綉坊生意起來后，黃夫人就成了常客。
黃夫人出身將門，性格直爽，愛恨分明，所以她特地讓春燕來綉坊，故意將江真用破鋪子騙嫁妝的消息，透漏給黃夫人。
然後，蘇瀟月再把江真帶來綉坊，讓兩人見面，依照黃夫人的性子，不可能不臭罵這個騙子。
黃夫人這麼一鬧騰，江真必將在汴梁顏面掃地。
一切水到渠成，就成了她送給江真的大禮。
面對眾人的議論指點，江真如芒在背，如鯁在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下不來台。
內心焦灼的江真，突然看到了悠哉看戲的蘇瀟月，眼神一亮，故意高聲喊道：「娘子，黃夫人肯定誤會在下了，你來替為夫解釋一下，事情不是這樣的！」
「瀟月，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我會替你主持公道的！」黃夫人也轉向蘇瀟月，拍着胸脯喊道。
兩人這麼一喊，眾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蘇瀟月身上。
江真能考上狀元自然不是什麼蠢貨，她把問題推到蘇瀟月身上，就是在逼着蘇瀟月維護自己！
如果她出面，替江真解釋，認下是自己自願給的嫁妝，那麼一切努力將付諸東流。
如果她不選擇維護而是實話實說，只怕今天雖能抹黑江真，但江真日後定會對她百般防備。
她暫時還不能與江真撕破臉，一旦江真起了防備，以後更難對付不說，甚至，她的好友容莫輕，也難逃前世慘死的命運！
說不定江真還能因此在那些文人面前顛倒黑白，大肆抹黑她！
她心中冷笑，好狠毒的手段，這江真，當真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面對眾人灼灼的目光，蘇瀟月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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