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彼此試探
3.01
季芸芸的話讓季芳菲陷入沉思。
回想上一世，她這個嫡親的妹妹就像小尾巴一樣跟着她。
無論是經商還是人際交往，她都跟着學得有模有樣，很是聰明乖巧。
只是，今日顧念遷灌她的杏花酒，正是出自這好妹妹之手。
該不會連算計她訂婚的主意，都是季芸芸出的吧？
「大姐姐，要不我陪你一道去東院吧。這樣就不會有人說閑話了。」季芸芸見她不吭聲，連忙補充一句：「念遷哥哥可真是傷的不輕。」
「此刻有比去見顧家公子更要緊的事。」季芳菲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什麼？」季芸芸不解。
「你方才說，顧公子被送去東院醫治是因為受了傷。那他是在哪裡受傷的，又是什麼人將他送去府醫處？」季芳菲眉頭微皺，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似是要替顧念遷查清整件事。
季芸芸只感覺心跳加速，當時她就覺得後院一定有人，且肯定不是程昱。甚至就是季芳菲本人。
這麼一想，她倒是不敢說謊：「是我在後院發現了念遷哥哥。也是我讓人將他送去東院瞧府醫。」
「哦？」季芳菲佯裝奇怪：「那你沒看見動手打傷他的人嗎？」
「並沒有。」季芸芸一臉誠懇的樣子，語氣略微放慢一些：「祖母與顧祖母想尋姐姐敘話。我以為姐姐會與念遷哥哥在一起。可到後院的時候，就只瞧見他暈在地上。當時周圍並沒別人。我不放心姐姐，怕是歹人入府，傷着你。」
說到這她忽然故作驚慌：「後來還是表哥說前頭找着你了。我這才離開。大姐姐，你說，該不會是表哥對念遷哥哥動了手吧？」
不等季芳菲說話，她又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表哥最疼姐姐你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念遷哥哥是你在意的人。又豈會在祖母壽宴這麼要緊的日子做出格的事。」
說到這裡，季芸芸故作輕鬆的呼出一口氣。「一定是別人做的。肯定與表哥無關，是我自己多心了。」
「那在此前，你見過顧公子嗎？」季芳菲沒有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反而直接了當的問。「我是說，單獨相見。」
「這……」季芸芸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一時怔住。
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搖頭：「大姐姐說什麼呢！我豈會單獨與念遷哥哥見面。倒是宴席上他讓小廝取了兩瓶杏花酒，說我釀的酒清香甘甜。」
季芳菲很是滿意她這滴水不漏的回答。
杏花酒是顧念遷要她提供的，光明正大。
人是她發現送醫的，也沒有絲毫隱瞞。
且這兩件事都能找到相關的小廝查證問詢，絲毫沒有她動過心思的痕迹。
姐妹倆交談投入，誰都沒有注意到木柱後面探出一個小腦袋。
「大姐姐，你到底想查什麼？」季芸芸一臉的迷茫。「還有就是，從前念遷哥哥來府中，不都是會與你相談？何以這次你沒有見他，他就受了傷……」
要自己解釋半天，季芸芸不免心煩。少不得反客為主，也聽聽季芳菲的解釋。
「那你就要親自去問他了。」季芳菲笑里透着些許寒意。打死顧念遷，他都不會承認是刻意灌酒被她揍的。
這麼丟臉的事情，他那麼清高的人，只能打落牙齒吞下去。
「還有就是，我馬上要及笄了，為了府中的名譽也不得不穩妥些。往後你也不要再提這些事。」季芳菲鄭重其事的說：「你也不小了，說話做事都要謹慎些。」
「什麼？」季芸芸一時沒聽懂。
「顧公子是顧公子。」季芳菲溫眸一笑：「我是我。」
「大姐姐，你的意思是……你要悔婚？」季芸芸存疑：「可是你待他……」
「我待他可以是點頭之交，也可以是世家熟人。再無其他。」季芳菲被她纏的有些煩：「東院的事情驚動了賓客，祖母那邊可能需要我們搭把手。」
說完她兀自往前走，季芸芸又如小時候那樣，快步跟在她身後。
「說那麼多，大姐姐還不是急着去瞧念……」
「表哥一直待我們極好。」季芳菲打斷了她的話，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卻懷疑他在季府出手傷人。這件事要是傳到我們外租家，大舅舅勢必會剝他一層皮。二妹妹還是想想怎麼跟表哥解釋才好。」
「大姐姐，你可不能亂說啊，我就是猜測而已。」季芸芸看她笑的眉眼彎彎，心口難免窒悶。「表哥一向最信你，你若真說了，他必饒不了我！」
「那你就想想怎麼能讓我……」季芳菲比劃了一個封住嘴的姿勢。
「……」季芸芸還想說什麼，對方已經步伐輕快的離去。
「豈有此理！」季芸芸惱的不行，伸手打掉了手邊的白玉花瓶。
瓶身碎裂，清水四濺，原本盛開的杏花也紛亂飄零。枝頭上只余幾片落寞花瓣。
她調整了臉色，邁步去追季芳菲，卻忽然被誰用力一推，整個人失去平衡撞向了雕花門。
嘭的一聲，季芸芸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叫你壞！」小小的人影歡蹦亂跳的踩過她裙擺，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這邊，季芳菲趕來東廂房的時候，圍觀的賓客早已被遣散。
一行人七手八腳的抬着顧念遷正往季府側門去。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看熱鬧。季芳菲忙不迭快走幾步。
嘖嘖！
眼前的顧念遷，雙眼腫脹泛着青紫，鼻血流向耳垂，嘴唇破裂。一身錦袍撕扯的破爛就罷了，還沾滿灰塵。尤其胸前那枚清晰的腳印，看上去更為諷刺！
季芳菲想起自己的遭遇，禁不住撫了撫胸口。
「大小姐別擔心，府醫查過了，顧公子的傷雖重，倒也不打緊。」
甜桔的聲音雖然低，但湊近耳畔，還是驚的季芳菲身子一顫。
「大小姐，您沒事吧？」甜桔看她的反應，還當她是惦記顧公子，少不得又道：「只是您訂婚的事，怕是……」
季芳菲冷冷的看她一眼。
甜桔對上這眼神，下意識閉了嘴。大小姐的目光怎麼跟淬了毒的刀刃一樣，她縮了縮脖子，弱弱後退兩步。
與此同時，東院響起顧老太威嚴又氣氛的聲音：「我好好的孫兒弄成這樣，今日你們季府必得給我們顧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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