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壞心腸的丫頭
7.52
內室，窗欞半遮掩着柔紗，光線略顯昏暗。
季芸芸有氣無力的依偎在程慧茹懷裡，儼然小女孩受了委屈有媽媽護着的模樣。
程慧茹半是心疼半是保護的攬着自己的女兒，滿目溫柔。然而當看見大女兒走進來，她眼中的慈愛和心疼皆轉化成了怒意，連眼尾的細紋都看着生硬許多。
「母親。」季芳菲溫和的行禮，垂頭看向季芸芸：「二妹妹可好些了嗎？」
「托你的福，總算還有口氣。」程慧茹輕握住季芸芸被包紮成粽子的右手，恨恨咬牙：「你可知道傷的是右手，若以後不能提筆繪丹青，不能引針綉鳳凰，不能撫琴奏流水，你就不會自責不愧疚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竟帶着哽咽，眼眶也紅了。
程慧茹鮮少在自己面前落淚，季芳菲甚至懷疑真是自己欺負了這對母女。「母親不必難過。府醫醫術高超，必能醫好妹妹的手。」
「你說的輕鬆，那瓷片扎的那麼深……」程慧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你祖母給你的嫁妝，擇些好的贈與你妹妹，就當是對她的補償。」
這分明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
季芳菲不滿：「二妹妹受傷，母親心疼。您從自己的嫁妝里挑些好的給二妹妹添妝就是。為何要祖母給我的。」
「你做錯事，難道不該補償？」程慧茹強忍着怒氣，倒不是不想發作。只是怕自己稍微動作大些，會扯痛二女兒的傷口，故而小心翼翼。
「母親有所不知，我去東院時二妹妹還好好的呢。」季芳菲語速不快，但吐字清晰：「二妹妹的傷與我無關，所以我既不會自責也不會愧疚，更不會把祖母給我的嫁妝轉贈給她當做補償。」
「你！」程慧茹氣的身子發顫：「你這個掉進錢眼裡的壞丫頭，心未免太狠了。」
「母親，你先別動怒。」季芳菲上前一步，離季芸芸更近一些。
「我離開的時候二妹妹不是好好的么？怎麼就受了傷？」這話是看着季芸芸問的。
季芸芸的樣子顯得更委屈了，連眼睛也紅了：「大姐姐莫怪，我已經稟明母親，此事與你無關。只是母親擔憂，才喚姐姐過來。」
程慧茹看着小女兒受屈，心裡更不得勁。「你妹妹一向縱着你，可你居然這樣害她。」
「母親，真的不是姐姐。姐姐走後，忽然有人出現傷了女兒。」季芸芸仰起頭看着程慧茹的眼睛，眼淚撲簌簌掉下：「也不知女兒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她這麼一說，程慧茹登時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是季芳菲親自動手，那就必然是有幫凶。可眼下，她打定主意不承認，是問不出實話的。
「你和安王到底是什麼關係？」程慧茹忽然想到這件事，決定詐一詐大女兒：「是不是安王殿下的人在替你辦事？」
「並無關係。」季芳菲心道，程慧茹的腦子轉的還是很快的。雖然事情和她猜測的不同，可懷疑上的人倒是對了。「女兒哪裡有臉面用安王殿下的人。」
「你別急着狡辯。」程慧茹的臉色越發陰沉：「先是你故意約了顧念遷後院見面，爽約不去。着人將他收拾一頓。緊跟着你二妹妹發現顧念遷，把他送去府醫處。隨即，顧念遷發現周家三公子與丫婢的醜事，又被教訓。你順利的躲過顧家催婚。與此同時，你前腳走，你二妹妹就受了傷。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眾人眼前，替被府中人發現的安王解圍……你與安王父子，配合的如此默契，還要說沒有關係。」
程慧茹渾身發冷，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女兒：「為什麼？你聯手安王攪渾季府到底想幹什麼？」
季芸芸也覺得后脊樑冷汗直冒，浸濕了貼身的衣裳。「大姐姐，你莫不是想要與安王成婚？」
「她敢！」程慧茹惡狠狠的瞪着季芳菲：「安王是什麼樣的人，你敢與他攀附壞季府名聲，我與你沒完！」
「母親。」季芳菲看着這一唱一和的母女倆，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徹底的外人。「我不會為了你們的猜測而跳進自證陷阱。隨便你怎麼想。」
「二姐姐，且不提安王殿下。」季芸芸一下就抓住了談話的重點。「難道你真的厭惡了顧家哥哥，要硬生生的扯斷倆家的交情嗎？你可別忘了，這樁婚事，是祖父與顧家祖父定下來的。」
「你若捨不得，盡可以償祖父的願。」季芳菲還是那句話：「我並不在意嫁去顧家的人是你。」只要不是我就行。
「季芳菲，你祖母就是這樣教導你的么？」程慧茹疾言厲色沖她嚷道：「季府我還是當家祖母呢，且輪不到你這個外嫁女做主。你給我好好的做好嫁衣，等着顧家的人來提親。別肖想攀附皇族，更別妄圖做你妹妹的主。」
「母親，不過是母女間的敘話罷了，你何必動怒。」季芳菲看着她略顯扭曲的臉龐，心中喟嘆。上一世這時候，她是願意嫁去顧府的，程慧茹待她雖然不親密，卻也溫和。
此刻卻完全變了樣子。
「什麼母女間的敘話，你最好照我的話去做！」程慧茹對身邊的繽紛使了個眼色。
繽紛連忙呈上一張單子。
單子上，是祖母為她精心挑選的嫁妝，一樣樣都在祖母的私庫里存放。
「把單子上做了標記的物品都送到你妹妹院子里來。」程慧茹調整了臉色，畢竟這個大女兒從前是不敢忤逆她的。「讓你妹妹成日看着心情也舒暢些。將來嫁人了，即便手不如從前靈活，有這些底氣，婆家也不會為難她。」
「甜桔。」季芳菲將單子遞過去：「你去找祖母身邊的王嬤嬤，讓她給你照着單子取了物件送來。」
「季芳菲！」程慧茹先找個舒服的姿勢讓懷中的女兒倚着，才怒氣沖沖的起身朝她走過來。「你這死丫頭今天是非要氣死我么？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親自把東西送過來？」
「母親不過是想要祖母私庫里的東西，王嬤嬤管着私庫。她取和我取有什麼不同。總歸是你覬覦祖母的東西。」季芳菲從頭到尾都十分平和，沒有因為母親的偏心而難過。
可這番話徹底激怒了程慧茹！
她猛的揚起手，毫不留情的朝着大女兒抽過去。「我今兒非打死你這個壞心腸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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