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手帕交
15.04
顏若雪的傷感，讓季芳菲想起了當年的事。
繼母要給她擇一樁婚事，嫁給她娘家跛腳的侄子。
顏若雪不肯，打着探望外祖父的由頭，帶着妹妹逃離皇城。可還是被繼母的人半路劫了回來。
不僅將她們姐妹毒打一頓，還加速了成婚的事。
婚後跛子對她也是極差的，打的她傷痕纍纍，甚至小產。還是兩三年，那跛子病歿，她才得以解脫。
而這些事，顏家的人隱瞞的極好，只說這個女兒一直住在蘇城照顧年邁的外祖父外祖母。
甚至就連她寄去蘇城的信箋也有回信，不知是下人模仿了筆跡，亦或者是顏若雪不想她知道真相。
反正季芳菲再與她見面時，她已是新寡。
「你外祖家是在蘇城吧。」季芳菲說話的同時，朝脆桃遞了個眼色。
脆桃會意，默契的取了藥膏來。
「是在蘇城。」顏若雪溫眸道：「到時我帶些蘇城的特產給你。」
季芳菲接過脆桃手裡的琺琅圓盒：「這藥膏是用花瓣調製的。芳香修飾了葯氣，塗抹在身上也不會難聞。」
「不。」顏若雪搖頭：「我這都快好了。用不着這樣好的東西。我能來看看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她起身告辭：「我過不了兩日就要出發，還有好些東西要收拾打點，不多留了。芳菲，我會牽挂你的。千萬別忘了我。」
「好。」季芳菲點頭：「等盛夏時你回來，咱們一起去賞合歡花。」
「好。」顏若雪強人着淚意，沖她微笑。
像極了凌霜而開的臘梅，普通到不起眼梅花也能不畏嚴寒，孤苦中透出不服輸的傲然。
脆桃將藥膏和銀子放進了籃子里，又裝些糕點蓋在上面，只說拿給她路上吃。
稍後，季芳菲就喚了程印進來。
「替我暗中護送顏若雪姐妹去蘇城。若有人阻攔，料理了便是。」季芳菲想讓她這一世能如願去外祖父外祖母身邊盡孝，遠離顏家的渾水。也算是不能將她推向首富位置的補償吧。
待程印退下，脆桃低聲道：「小姐能護着顏小姐一時，卻未必能扭轉她的處境。顏家現在那位當家主母，可謂恩寵優渥。聽說幾個姨娘生下的千金都被她磋磨的不成人樣，甚至不允庶子入學堂。可到底是官宦人家，哪有男丁不識字的道理。就這樣，顏老爺也不帶多管的。由着顏夫人胡鬧。」
季芳菲有些好奇：「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
她沒有刻意讓脆桃去打探，顏若雪自己也沒有提起。
「嘖嘖。」甜桔頓時一臉得意：「大小姐，這還用問么，當然是奴婢聽來的。」
脆桃少不得點頭。「是了，就這丫頭嘴最快，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就算真不知道，大小姐您把她撒出去，用不了一日，整個皇城裡誰家吃了什麼菜，誰家鬧了什麼笑話，她都能給您摸清。」
「嘿嘿。」甜桔一臉壞笑：「所以大小姐，您有啥想知道的不？要不要給奴婢撒出去？」
季芳菲只覺得腦殼疼。
「行吧，你去瞧瞧祖母怎麼還沒回來。都這個時候了，我有點不放心。」
「這事，奴婢倒是聽說一些。」甜桔往前湊了湊，道：「顧公子的姨母，得了恩寵，被皇上封了柔嬪。柔嬪惦念顧家，挑了幾位宮裡的嬤嬤在顧府幫襯。奴婢想，老夫人今日過去，肯定是會見着這幾位嬤嬤的。」
「嗯。」季芳菲點頭，上一世沒有柔嬪得寵這樁事。突然改變的劇情，也讓她擔憂。
「晨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您去送早點的時候。奴婢聽王嬤嬤身邊的丫婢提到了這幾位嬤嬤。」甜桔眯了眯眼睛：「顧府如今有宮裡的人在，想必不是那麼好應酬的。咱們老夫人雖然有誥命身份，可新貴得寵，那風頭和伎倆想必也是要顧忌的。」
「如此說來，倒是我疏忽了。」季芳菲對改變的劇情沒有預測，可祖母身邊的人都知曉這事。想必祖母已經運籌過。「不管是誰得了恩寵，也不能改變我決定的事。」
這一刻，季芳菲的心口又有些隱隱作痛。
顧念遷的狠毒她已經見識過，如若非不退婚，那就只能讓他去世。
反正她不可能重蹈覆轍。
傍晚時，季老太總送算是回府了。
季芳菲匆匆來問安。就瞧見季芸芸和季婷婷也先後過來。
王嬤嬤一邊為季老太布菜，一邊笑吟吟的說：「三位小姐不如也坐下陪老夫人用些。人多吃着也熱鬧。」
季婷婷上前一步，從自己婢子提着的食籃里端了碟小菜。「孫女新得了些春筍，製成這道涼拌三絲。給祖母佐粥最合適不過了。兩位姐姐也嘗嘗鮮。」
季芸芸則淺笑着先扶季芳菲：「大姐姐快坐，妹妹正巧餓了。祖母這裡的食物精緻落胃，三妹妹這冷盤也清新爽口，咱們快嘗嘗。」
季芳菲有很多話想問，可守着她倆，只能硬生生咽下。
季老太倒是沒說什麼，津津有味吃着面前的飯菜。
王嬤嬤為三位小姐盛好了粥，笑容依舊和藹。
小飯堂一時只有飯菜的香味，勉強算是其樂融融。
用完了晚膳。季老太讓人取了三個錦盒過來。
「今日出府路過一家飾物鋪子，瞧着簪子不錯。都是皇城裡新來的時興樣子。」季老太溫眸道：「咱們家的孫女個個出落的標誌。這簪子正好錦上添花。」
季芳菲三人接過簪子，齊齊行禮致謝。
季老太含笑擺一擺手：「回去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季芳菲明顯愣了下，祖母連她都沒想着留下。難道顧府的事情辦的真不順利嗎？
三人出了院子，季芳菲停下腳步。
相送的王嬤嬤知道她有話說，便只笑看另兩位小姐離開。
季婷婷在轉過身的時候，眉頭蹙成了川字。
「三妹妹這是怎麼了？」季芸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祖母隻字不提顧府的事，我擔心大姐姐未能如願。」季婷婷垂下頭，擔憂的表情瞧着楚楚可憐。
季芸芸不免好奇的問：「你是指成婚的事？」
這次輪到季婷婷好奇了：「二姐姐，莫非你不知道祖母和大姐姐是想退婚的？」
季芸芸動了動唇，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姐姐真要退婚啊？」
季婷婷沒做聲，朝她輕微欠身告別，便往自己的院子去。
稍微一怔，季芸芸才往不同方向走去，嘴裡還喃喃道：「大姐姐那麼看中念遷哥哥，怎麼可能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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