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坐地起價
10.04
季芳菲發現了一件事，眼前的安王是個某些方面有所執念的人。
如果沒有從你嘴裡聽到想要的答案，那他無疑會繼續糾結這件事。
不然她也不會被他粗魯的拽上馬車。
「又啞巴了？」陸恆翊煩躁的皺起眉頭，雙眼審視着她。一副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會罷休的樣子。
身邊男人帶來的威壓，讓季芳菲渾身不自在。她垂下眼眸，緩緩的說：「多謝安王殿下今日替臣女解圍。」
「哼。」陸恆翊的身子稍微往後仰，靠在馬車上。「倒也不算太笨。不過，你至少有三件事要謝我。」
「什麼？」季芳菲先是一愣，隨即就想到：「送來季府的銀票，今日聖前解圍，以及方才的輦車？」
陸恆翊側首看她：「哦，那就是四件事。」
「……」這玩意還帶坐地起價的，季芳菲有些麻木。
「你們季府傳出的消息，你能說與你無關嗎？」陸恆翊知道始作俑者不是她，但他因此謠言平添煩惱，總歸是與她有關。「還是，你不僅僅希望那是謠言。」
「不不不。」季芳菲連忙搖頭，生怕自己遲疑一秒，這男人就起了心思。「此事乃是臣女家中傳出的謠言。說到底，是季府管教不嚴之過。讓安王殿下憂心，屬實不該。感謝殿下寬宏不計較，臣女一定徹查、杜絕此事。」
「說的簡單。」陸恆翊不悅：「本王在你眼裡，一句話就能打發？」
「……」季芳菲真的心累，她不知道究竟錯在哪裡，就招惹上這個癲子了。「臣女愚鈍，還請殿下明示。」
陸恆翊隨手從腰間摸出一物。
季芳菲順着他的指尖看去，正是之前給小包子的一塊積木。
「臣女明白了。安王殿下是想讓臣女多為小王爺解悶。」這麼一想，季芳菲的眼睛瞬間亮了：「殿下，臣女這裡不光有七巧板，還有萬花筒、九連環、孔明鎖等等。除了這些動手的，還有不少動腦的，比如九九訣，雞兔同籠，狼羊白菜過河等等一系列有趣題目。」
不等陸恆翊開口，季芳菲又接着道：「且我瞧着小王爺雖然年紀小，卻一身筋骨。想必也是習武的好苗子。臣女外祖父家中珍藏了各式兵器，有許多適合小王爺的弓弩短刃，臣女會儘快取來圖冊，挑選城中最好的鐵匠，鍛造出適合小王爺的武器。」
說到這裡，她幽幽一笑：「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臣女不才，願意為小王爺分憂。」
陸恆翊聽她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個沒完，並沒有半分滿意之色。
從季府老夫人壽宴那日，正兒見過季芳菲，就總是有意無意提到她。
陸恆翊有心想抬舉這個正兒看中的季姐姐，但怎麼說起來這話題就有些偏呢。
他沉吟半晌沒有說話，心裡想着該怎麼修正話頭。
車夫卻突然猛拉韁繩。
賓士中的馬兒緊急停下，震的季芳菲差點被甩出去。
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才勉強將她拉住。
「何事？」陸恆翊不悅的問。
「安王殿下恕罪。」馬車外，傳來程昱的聲音。
季芳菲好像看到救星，掙脫陸恆翊的手就要下車。可那隻手就像鉗子一樣，她用力甩了好幾下，也沒能如願。「安王殿下……這是做什麼？」
聽見季芳菲不大但很清晰的聲音，程昱有些惱了，禁不住上前幾步。
車夫見狀連忙跳下馬車，將他攔住。
「殿下，臣的妹妹入宮覲見柔嬪，這個時候府里人正記掛。」程昱微微挑眉，語氣透着不容置喙的嚴肅：「臣也領了府中的馬車來接應。此處人少路寬，正適合換車而行。」
言下之意，趁着沒人趕緊換車。否則要是被人瞧見了，豈非要毀了菲兒的名譽。
馬車裡，陸恆翊並未理會，只是轉頭看向掙扎中的季芳菲。「你說的那些，本王都要。」
季芳菲凝重點頭：「臣女自會儘快準備。」
見她還在堅持抽回自己的手，陸恆翊不悅：「本王不就是上過陣殺過敵，玩過權術謀過人心，比起你們府里那些至親，也不遑多讓，何至你如此畏懼？」
「安王說笑了，臣女只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季芳菲好看的杏目染上了一層薄怒：「興許安王您不看重這個，可若臣女有半分行差踏錯，那就是滅頂之災。」
「嗤。」陸恆翊不屑的鬆開手：「世家調教出來的千金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死板。」
「……」季芳菲被他懟的啞口無言。她倒是不想死板，不想被規矩束縛。可生在這個年代，她就必須夾着尾巴做人。想到這兒，她也顧不上別的，掀開車簾躍下馬車，去找程昱。
車簾掀開的瞬間，程昱冷厲的目光狠狠劃過陸恆翊的臉。這該死的安王，后宅那麼多女眷居然還敢招惹自己的妹子，真恨不能邦邦給他兩拳。
直到季芳菲躲在他身後，程昱才不甘的收回目光：「沒事吧？」
「無礙。」季芳菲輕輕搖頭。
程昱拱手：「多謝安王護送我妹妹出宮。改日程府自會奉上謝禮。」
「嘖嘖。」陸恆翊掀開車簾不滿道：「你們兄妹就沒點別的花樣嗎？」
「……」程昱正欲開口，卻被季芳菲拽住后襟。
陸恆翊見他倆都不說話了，只覺索然無味：「出城，去難民處接正兒。」
車夫依言照辦，駕駛着馬車匆匆離開。
季芳菲這才迅速上了程昱的馬車，整個人脫了力。
被送回季府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季老太向程昱問了情況，便領着王嬤嬤守在孫女身邊。
從脆桃手裡接過溫熱的帕子，親自替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你說我讓菲兒自己入宮，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王嬤嬤連忙搖頭：「老夫人縱然能護住大小姐一時，也護不住一世。很多事，總歸是得大小姐親自面對。」
「是啊。」季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不少，眼睛里卻忽又迸出冷意：「若今日柔嬪當真求皇上恩旨，為菲兒與那顧家小子賜了婚……」
「不會的。」王嬤嬤溫眸含笑：「大小姐斷斷不會嫁給一個死人。」
「是啊。」季老太又輕輕撫了撫孫女的臉頰：「除非菲兒自願，否則誰也不能勉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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