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娟子姐妹
22.56
低下頭揉了揉腦仁，季芳菲沒吭聲。
其實事實剛好反過來。皇帝可沒心思專門為她賜婚。不過是聽了枕頭風，給寵愛的女子面子。
但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就去找天子晦氣，表哥這邊也解釋不通。沉默最好了，給人無限遐想空間。
程昱沉着臉，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菲兒妹妹，我倒是有個法子能一勞永逸。免除你的後顧之憂。」
「什麼法子？」季芳菲看得出他是認真的。
「替你擇個合適的夫君。」程昱篤定的說：「只要你順利成婚，顧家就不可能再惦記你。別說柔嬪只是顧家的姻親。就算是顧家嫡親的女兒獲寵，也沒有天子逼着臣子合離改嫁的道理。」
「是，你這個法子確實一勞永逸，可是難比登天。」季芳菲搜腸刮肚的想了又想，在她的腦海里也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
「為什麼？」程昱不理解。「皇城裡適齡男子可並不算少。就算沒有，普天之下還沒有嗎？實在不行，程家的軍士里，未必就沒有能堪當將軍的好苗子。只要你看中，我便稟明父親，歷練提拔，一準兒給你找個可靠的良婿。」
「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哪能說培養就培養出感情。」季芳菲嘖嘖：「再說，我的表哥們，舅舅們都是天底下最優秀的武將，哪裡還有更好的。」
「那你當初怎麼看上顧家那個草包的？」程昱口快，說完就有些後悔。「我倒是沒有貶低你眼光的意思，只是純屬好奇。」
「……」季芳菲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可能圖他當時對我好，或者說偽裝的很好。也可能，我在季府那四方的院子里，幾乎沒見到別人。你也知道，從我父親到我那幾個兄弟，嘖嘖……」
「了解。」程昱再度嘆氣：「總歸我先給你物色着。這事也不能延誤。不是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萬一顧家咬住是你不鬆口，那我乾脆廢了那草包。」
他認真的挑眉，滿面肅然，看上去是個好哥哥的樣子。季芳菲心裡暖暖的，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被顧念遷和皇帝算計。「表哥，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別在這裡陪我敘話了。去皇上面前遛遛，讓他知道你想要效忠的心。」
「……」程昱沉默了片刻，還是只能點頭。「我知道了，晚些時候事情解決了我來找你。」
「就別來這兒了，之後直接去林家莊。」季芳菲沖他勾唇：「我們在林家莊會和。」
「好。」程昱拗不過她，只能先離開。
但他也將自己身邊的暗士又留下幾個，吩咐他們配合季芳菲的暗士好好護着她。
日偏西移，很快就來到傍晚。
季芳菲又繞到了姐妹倆的房子，聽見了熟悉的狗吠聲。
十五六的姑娘正好背着繩子出門，瞧見季芳菲在附近徘徊，不免黑了臉色。
「你怎麼還沒走，一直在這兒幹什麼？」
她說話的同時，握緊了手裡的柴刀。做出了隨時可能攻擊的準備。
「姑娘誤會了，我沒有惡意。」季芳菲這次軟了語調，眼底泛着些薄薄紅意。
「你……」那姑娘敏感覺出不對，特意往她耳垂看了一眼，有耳洞。「你也是姑娘家？」
「嗯。」季芳菲如實點頭。
「那你怎麼會在這等了一天，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村子沒有姓侯的人家嗎？」知道對方是女子，她明顯沒有那麼防備了。
「其實我是好不容易才從家裡出來的。人找不到，我也不急着回去。家裡現在還不知道我出來了，我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季芳菲說的含糊其辭。
給人的感覺好像是要私奔又被欺騙的可憐人。
都是年輕女子，那姑娘反而對她生出幾分憐惜。
「瞧你這樣子，是餓了一天沒吃東西吧？」她轉身往回走：「先進來吃點東西。」
季芳菲謝過，跟着她進了院子。
瘦削的大黃狗吠個不停，並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小妹，快來。」姑娘召喚來七八歲的小丫頭，吩咐道：「去把灶上的菜端來。」
小丫頭看見季芳菲，有些詫異的問：「大哥哥你怎麼又來了。」
「這是個姐姐。」姑娘一邊撫摸了黃狗的頭令其噤聲，一邊對妹妹解釋：「她一整日沒吃東西，你快去拿。」
轉而，她笑吟吟看着季芳菲：「我叫娟子，這是我小妹香兒。我家就我們姊妹倆。不知姑娘芳名。」
季芳菲笑着道：「我叫菲兒。多謝你們款待。方才看你拿着繩子，是要去富山嗎？」
「是。」娟子點頭：「想去看看山上下的套子有沒有獵物。」
她說話的同時，香兒已經端上一晚熱氣騰騰的肉，還有兩個黑黢黢的窩窩頭。「大姐姐快吃。」
「有肉？」季芳菲有點驚訝。
「這是我姐姐昨個兒獵到的野兔。」香兒得意的說。「我姐姐可會下套子了。」
「倒是看不出，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居然會狩獵。」季芳菲並不怎麼餓，可對上香兒期待的眼神，她還是夾起來吃了一口。「真香。」
香兒歡喜，嘿嘿的笑起來。「姐姐會下套子，都是阿爹教的。」
「那你們阿爹呢？怎麼沒一起住？」季芳菲好奇的問，畢竟姐妹倆年紀都不大。
香兒沒做聲，垂下頭去。
「抱歉。」季芳菲敏覺真相，連忙放下筷子：「我唐突了。」
「冬天的時候雪大，我們一家人沒有吃的，阿爹進山套獵物遇見了大蟲，就沒能回來。香兒很小，我們阿娘就病沒了。」娟子平靜的說：「這家裡如今就剩下我們姐妹了。」
「沒有田地嗎？」季芳菲狐疑的問：「如果有田地，多少能打些糧食冬日裡食用。」
「原本就不多，幾畝薄田。阿爹沒了，叔伯們就拿了去。總歸不會留給我們姊妹倆。」娟子看她放了筷子，少不得催促：「你快吃，餓着肚子最難受了。」
季芳菲垂下頭去，她知道食物對這姐妹倆意為着什麼。自己都很艱難，還能拿出金貴的食物招待她。好人就該有個好前程。
她往嘴裡送了一塊乾巴巴的雜糧窩窩頭，決心一定要將這姐妹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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