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再回富山村
24.06
抵達林家莊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莊子里已經有人開始生火做飯，為的是不耽誤一天的活計。
季芳菲依舊是男裝粗布衣裳，帶着圍帽。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脆桃已經在這裡接應了。
「這就是小姐讓送來的人。」季芳菲瞟見附近有莊子里的人，故而用了粗聲開口。
「小姐這時候還沒起呢。你先將人帶下去。」脆桃說話的時候，眼睛瞟了遠處的廂房。
季芳菲會意，領着抱着黃狗的香兒往廂房離去。
管事的劉婆子連忙上前，好奇的朝脆桃問道：「夜裡好似送來一個，這怎麼又來了兩個？大小姐可是對咱們莊上有什麼不滿意之處？還是莊上的人伺候的不夠周道嗎？」
「大小姐的事情，咱就甭管了。」脆桃語氣還算溫和，畢竟這劉婆子瞧着，是個辦事利索的人。只是沒有調教出太像樣的規矩。
「說的也是。」劉婆子點頭：「我這就去熬些小米粥，勞煩姑娘等下給端過去。這趕路一夜，怕也是餓了。」
脆桃點頭：「勞煩了。」
廂房裡，香兒瞅見床鋪上臉都白了的姐姐，暗暗鬆了口氣。
季芳菲以為她會哭，卻沒想到她居然是這種反應。
「還好，雖然是傷着了，可是人還在。」香兒上前握住娟子的手，手指有些冰涼。「我多幹活，省着吃，一定能照顧好姐姐，讓她很快就養好傷。」
真是個堅強的傻丫頭。季芳菲心底生出了波瀾：「脆桃，這林家莊什麼情況？」
「幾個管事的有好有壞。」脆桃似是想到什麼，撇嘴：「大掌事瞧着就是個陽奉陰違的。蜜桃說要查賬，他吭嘰了半天說莊子上會寫字的少，賬冊都在賬房手裡。可那賬房回老家去了，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明顯就是拖延。」
「讓蜜桃看着處置。」季芳菲道：「這莊子近十年都是錢氏在打理。有不少人都是她的遠親。」
「是。」脆桃連忙點頭：「奴婢旁敲側擊的打聽過。大掌事就是錢氏遠房表舅。三個兒子都在莊子里跟着幹活。昨晚我可是看見了，他們幾個伙食都很好，可莊子上大部分人吃的卻是能照見人影的清水粥，乾糧都沒有。」
季芳菲略點了下頭：「娟子要在這裡休養，她和香兒姐妹往後就要在這莊子里紮根安生。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必須料理清楚。」
她回頭看了一眼香兒，發現香兒也正在看她。
「告訴蜜桃，咱們回皇城之前，事情必須料理好。」季芳菲一字一頓說的格外有力：「必要的時候，不妨殺一儆百。可用之人，由她提拔上來。」
「是。」脆桃謹慎應下。
林家莊只是個開始，往後每個莊子，都得有得力的人。
季芳菲前一世倒是籠絡不少人心。可這時候，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太慢了。」她微微搖頭，又恍然想到了什麼：「退下來的傷兵和他們的家人。」
「什麼？」脆桃不解。
「程家這麼多年，也留下了不少傷退的兵士和府兵。有願意來莊子休養生息，安家落戶的，盡可以羅列出名單，就近安排。季府的莊子不少，程府也有許多。用這些人可靠不說，也能給他們一份安穩。」
「大小姐說的是。」脆桃點頭：「等下我就跟蜜桃說。」
說話的功夫，外頭是劉婆子的聲音。
「幾位貴人的膳食準備妥當了，脆桃姑娘，我能端進來嗎？」
脆桃得了眼色，才上前開門：「麻煩了。」
「不麻煩。」劉婆子提着食籃，端着托盤，大咧咧走進來。「幾位貴人快些吃。」
說完她還朝脆桃使了眼色。
脆桃疑惑的看着她端來的粥盆，粗陶盆里的小米粥熬的爛糊，雖然不算太濃稠，但也結了一層粥油。
等劉婆子離開，脆桃才拿勺子攪動粥盆。裡面居然有好幾個雪白的雞蛋。
「這旁人可吃不上。」脆桃想起昨晚莊戶人的膳食，有點感慨：「劉婆子倒是個實在人。」
季芳菲給香兒盛了粥，放了兩個雞蛋：「香兒，你快些吃。等下娟子醒了，你還要照顧她呢。」
「菲兒姐姐吃，我喝粥就好。」香兒可不敢吃那麼好的食物，雞蛋啊，平時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
「小姑娘，你菲兒姐姐說的話，必須聽。」脆桃一臉嚴肅的看着香兒，心裡卻疼的慌。「你若不聽她的，回頭她一生氣，可是要趕走你。」
「不要，菲兒姐姐別趕走我。」香兒連忙接過碗，皺着眉頭吃起來。
那表情就好像在喝中藥，一臉苦澀。
「脆桃別逗她。」季芳菲喟嘆一聲：「這孩子是個好樣的。你好好照顧她。」
「小姐放心，這裡就交給我和蜜桃。」有擔憂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脆桃低聲問：「小姐，你還要出去嗎？」
「有些事，我不盯着可不放心。」季芳菲也給自己盛了粥，邊吃邊想，怎麼還能給那皇帝添點堵。
僅僅是損失一個美人，僅僅是受傷遲些被發覺，太便宜他了。
眼珠子轉了轉，她就有了主意。一碗粥下肚，竟然困意全無。
「香兒，好好照顧你姐姐，好好照顧自己。別對這莊子里的人提起我。」季芳菲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我記住了。」香兒凝重點頭。
季芳菲又去換了身好料子的男裝喚了程印：「咱們走。」
兩人騎了兩匹快馬，出了林家莊，又往回走。
根據上一世的記憶，富山村裡還有個「厲害角色」。那是個靠打家劫舍，坑蒙拐騙起價的混子。
誰知竟靠着掠奪來的錢財勾連江洋大盜，佔山為賊。
他正勾結連顧念遷戕害表哥的山賊之一。據說還是個三當家的。
眼下，趁着那些山賊還沒成氣候，先用這人去捅婁子。不管事情能辦到什麼程度，反正這人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回到富山村，季芳菲這次選了個房子集中的地方下了馬。
隨便叫住了個村民，就開始打聽起藥材。
只是這回，她穿着貴氣，身後又跟着個不苟言笑的隨從。村民愛湊熱鬧，很快就吸引來不少目光。
「各位，我奉主家之命，來貴地尋些藥材。聽說富山上有野生的人蔘，亦或者誰家有熊掌鹿茸，均可以拿過來，我們主人慷慨，必能給個好價格。」
言罷，她從腰間摸出了一疊銀票：「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煩請諸位幫一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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