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喂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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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喂葯

  「我看你家姜大小姐野心不小,她那天在我店裡和葉家的小姐起爭執的樣子,絕非一般女子。哪有女兒家琢玉,要刻成游龍的,蘭花、萱草、鴛鴦她一概不要。」

  陳越零有些話嘮的毛病,一說就止不住。

  莘煜卻接過了他手中的空山玉,細細端詳起來。

  拳頭大小的玉坯溫潤如蓮,一看主人就十分愛惜,他不是不知道這塊玉的來歷,聽完陳越零講完那天發生的事情后,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

  沈臨風,謝遙安,究竟還有多少人在她心裡?

  難道她對他真的只有師徒之情?

  莘煜握緊了空山玉,沉聲道,「圖樣畫好后,我來琢玉坯,你收尾。若她來問,你裝裝樣子即可。」

  陳越零眼神瞬間亮起,這就意味着他幾乎什麼也不用做,就可以白白得到賞金。

  他也明白了姜雲齊在莘煜心中的特殊地位,他一口一個「你家姜大小姐」,莘煜卻沒有反駁一聲。

  這時,莘煜卻嚴肅問他,「微生一族的消息,你那邊收到了嗎?」

  陳越零頓時收起了調侃的心思,正色道,「怎麼沒有?茂山天災,他們居然還能從茂山災民手裡發一筆苦難財,這斂財的手段,我自愧不如。」

  他語氣里的譏諷頗有幾分憤世嫉俗的樣子。

  莘煜凝重道,「繼續盯着他們,不愁抓不住把柄。」

  「抓住把柄之後,你要上報給聖上嗎?」

  莘煜微微一笑,抿了口茶,「不,我要和他們合作。」

  「……」

  陳越零越來越不懂他的想法了,只好乾巴巴添了句道,「最近微生一族的世子也要進京了,想合作得早做準備。」

  「放心,我自有安排。」

  二人又談論了會兒,陳越零留下了空山紫玉,便離開了。

  莘煜凝視着空山玉,獨自嘆了一口氣。

  另一邊,姜雲齊謊稱莘煜喜好清凈,不便帶着丫鬟叨擾,獨自一人來到了莘煜在京郊的白雲觀。

  幾乎和陳越零前後腳的功夫,觀中小道士通傳后,莘煜不慌不忙收起了空山玉,放姜雲齊進來了。

  正好,這時莘煜服用的草藥也煎好了,小道士送來葯湯后離開了房間。

  濃濃的草藥味瀰漫了整間屋子,姜雲齊知道莘煜的習慣,喝葯之前總要先含一口薑糖,她從口袋裡拿出綉帕,裡面包着她準備好的薑糖,遞到莘煜眼前。

  「師父,先吃口糖?」

  莘煜神色懨懨,雪白的臉頰不見一點喜色。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府邸的管事說你這幾天又病了,在白雲觀養病,我知道你的習慣,特地準備的。」

  姜雲齊眨巴了下眼睛,為自己的小聰明開心不已。

  但莘煜下一句話,差點把她氣死。

  「不吃。」

  姜雲齊好看的眉頭皺起,還不待她說話,莘煜又讓她服侍他喝葯。

  ——看在上輩子的份上,姜雲齊忍了。

  姜雲齊難得這麼恭敬地端上藥湯,用湯匙盛起一小口,湊到莘煜唇邊。

  然後他溫熱的嘴唇微微張開,抿下了葯湯。就這樣一口一口,姜雲齊終於服侍完莘煜喝下最後一口葯。

  明明徒弟伺候師父喝葯天經地義,可姜雲齊的心靜不下來,總是不自覺盯着莘煜沾着葯的唇角。

  她那「病美人」一樣的師父全程皺着眉喝下藥湯,虛弱中又含着一股冷意。

  姜雲齊心想,還不是怕苦,何必死犟呢,換成她自己喝葯,能一口氣悶掉絕對不會喝兩口。

  她如釋重負,準備放下湯碗,回過頭,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屏風后不知何時,居然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從屏風后繞出,看清他的長相后,姜雲齊的心陡然一緊,手裡的湯碗一個沒拿穩,直接滾落在地。

  瓷片撞擊着湯匙,叮噹亂響。

  姜雲齊驚呼一聲,

  「小舅舅!」

  ……

  趕回姜府時,天色已晚。

  夜空極黑,看不見一點月亮和星星的影子。

  姜雲齊沉着一張臉,踏進浮雲閣。

  今天在外面那裡耽擱太久,然而她一回來,就發覺整個浮雲閣的氣氛十分不對勁。

  四周燈火通明,庭院里也亮起了石燈,明明是寂靜的黑夜,渲染得如同白日一般,整個院子帶着一股極其壓抑的死寂。

  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走進主廳,姜之城臉色陰沉端坐上位,蘇合香和姜雲娩坐在一旁,也是同樣的表情。

  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王嬤嬤和李嬤嬤帶着一臉得意的笑站在一旁,入畫和含墨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剛被什麼人打過。

  姜雲齊瞳孔一縮,也不繞圈子,望向姜之城,

  「這是什麼意思?」

  姜之城並不說話,良久蘇合香才緩緩站起,款款走到姜雲齊跟前,溫和依舊,斯條慢理道,

  「雲齊,我知道你素來記恨雲娩分走了你的寵愛,也知道你對於雲娩成為禮王妃一事耿耿於懷,可你不該這樣來給你妹妹使絆子。」

  「就算我不拿你當人,你也不能不說人話吧。到底什麼情況?」

  姜雲齊眉眼冷峻,臉色平靜得彷彿即將而來的暴風雨。

  她一面說,一面扶起了入畫和含墨,原本今日不帶她們出去,也是覺得對各自都好,沒想到反而害了她們。

  「你們是我的丫鬟,除了我誰都不能隨意處置你們。」

  蘇合香沒有說話,眼神轉向了姜之城。

  高居上位的姜之城陰沉着臉,抄起桌上一沓泛黃的紙張,揚手朝姜雲齊臉上扔了過去,怒氣沖沖道,

  「你還好意思問,既然你使了性子管家,就不要瞎鬧,居然敢監守自盜,偷拿雲娩的嫁妝,真是好不要臉。」

  姜雲齊一下沒防住,漫天飛舞的紙張砸得她臉生疼,劈頭蓋臉都是陳舊的墨香味。

  「小姐!」

  入畫和含墨同時驚呼出聲。

  她往後退了兩步,臉刷地一下漲得通紅。既有委屈,也有說不出的憤慨。

  姜之城說的每個字,都牢牢刻在她心裡。

  這委屈感稍縱即逝,姜雲齊冷笑一聲,原來臉被砸,是這種滋味。

  可惜上一世,捅他那一刀還不夠深。

  她一張張撿起地上的紙張,入畫和含墨很有眼色,也幫着她撿了起來。

  姜之城再次怒喝,

  「看你做的好事,非要管家,鬧得雞犬不寧,原先合香管家時一直平平靜靜,這些莊子店鋪的地契,都是給雲娩做嫁妝的,你居然敢造假藏私?」

作者有話說:

謝敏澤:姜雲齊的舅舅,如今定北王的嫡子,定北王府的世子,手握兵權。

定北王守護北方,駐守在北方重地——玉川。

後面也會講到姜雲齊在玉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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