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賞荷宴
12.09
姜雲齊眉頭一皺，昨日只聽他們說了三言兩語，結合上一世的記憶，她大約能拼湊出個梗概。
可，這不是一年後才會發生的事嗎？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
「小周將軍他現下在何處？」
謝敏澤抬頭，眸光微暗，神色堅毅地看着姜雲齊，「表面上不知所蹤，實際上我將他藏到了京中，他一家妻兒老小在押解進京的路上。」
姜雲齊心下明了。
小周將軍名叫周渠義，年少有為，是謝敏澤的副將。周氏也是定北王謝氏的封臣，上一世也是如此，小周將軍被指認通敵叛國，引發玉川叛亂，實際上根本是子虛烏有。
最後小周將軍被抓，全家滿門抄斬，也由他的死開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四王削藩行動。
畢竟，小周將軍是謝敏澤的心腹，與定北王謝氏一脈相連，他的通敵之罪落實，影響到的正是定北王。
「小周將軍藏不了多久吧？舅舅你也是偷偷進京，若是被人發現，罪名就大了。」
姜雲齊不無擔心道。
謝敏澤溫和一笑，他久經沙場，卻沒有濃厚的殺伐之氣，氣質十分文雅。但某些時候，那種藏於刀鋒下的殺意也會不經意展現。
「雲齊，這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擔心的，這是舅舅的事，怎能將你拖進來？」
姜雲齊一時憤然，下意識就想駁回去。
但她的愧疚還是讓她住了嘴。
莘煜卻笑了出來，「敏澤兄，你的侄女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說不定她還能幫上我們的忙呢。」
聽到這話，謝敏澤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轉，訝然片刻，對姜雲齊點了下頭，說道，
「雲齊有何高見？請指教。」
姜雲齊也不推辭，直接了當。
「其一，舅舅你一定要藏好，絕對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其二，小周將軍一定要儘快轉移，我有一個去處，或許可以一試。其三，主審此案之人多半是禮王，不要想找證據翻案了，只能求情減輕處罰。」
她一口氣說完，這才發現謝敏澤和莘煜的目光全都凝在她身上。
前者是震驚，後者更多的是讚許和懷疑……
謝敏澤乾澀地舔了舔嘴唇，反問道，「為何不能翻案，那些證據並不充足。」
姜雲齊嘆了口氣，目光帶了一股悲切的哀傷。她先是看了一眼莘煜，又定定轉向謝敏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功高蓋主就是唯一的理由。」
謝敏澤：「……」
「舅舅，小周將軍是被謝氏連累的。」
姜雲齊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平靜得駭人，莘煜一直在喝茶，目光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三人同時沉默下來，屋外明明陽光正好，可此時卻無比刺眼。
……
姜雲齊回到國公府，腦海里還在回憶最後謝敏澤苦澀的笑容。
謝氏的結局絕對可以改變。
姜雲齊心裡默念着這句話，她向來樂觀，就算遇到事，也會去積極解決。大不了，她可以再去捅那個人一刀。
如今，必須先解決好她這邊的事。
「大小姐，有兩件事要向您稟報。」
姜雲齊的婢女，入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姜雲齊點頭道，「說吧。」
「這是安寧伯府送來的拜帖，賞荷宴邀您賞光，帖子三小姐那裡也有一份。」
另一邊，含墨呈上拜帖。
姜雲齊接過，頭也不抬道，「還有呢？」
入畫覷着她的臉色，謹慎道，
「二公子遊學回來了。」
二公子，不就是姜渙清嗎？
姜雲齊這時才抬起了眸子，嘴角竟流露出一抹笑意，算算這個時間，差不多是姜渙清回來了。
那除了有副皮囊、一無是處的姜渙清可算回來了。
——姜之城當成獨苗，他和蘇合香唯一的兒子。
姜雲齊立即吩咐下去，「去告訴雲舒一聲，讓她和我一起去。若是嫻月閣來打聽，也是這個話。」
「奴婢明白。」
這麼大的熱鬧，姜雲齊當然要去，上一世的賞荷宴，可是相當精彩呢。
畢竟風光不與四時同。
安遠伯府後，有一處斷湖。
每年初夏，這裡的荷花總是率先綻放，培育的荷花名種數不勝數，斷湖深處，更有一片並蒂蓮花。
淺碧深紅，花中一流。
「大姐姐，這裡好美啊。」
姜雲舒的眉眼舒展了些，神采奕奕，一掃之前的陰鬱。
姜雲齊看着暢快的姜雲舒，點了點頭。蓮花朵朵綻放，清風徐來，美景如昨。
前邊九曲迴廊，長亭盛宴，世家貴族的公子和小姐們都在暢玩。
姜雲娩正陪着安遠伯府的嫡女鄭潯時小姐說話，逡巡的目光時不時轉向姜雲齊這邊。
「大姐姐，三姐姐就在前邊，我們不過去嗎？」姜雲舒第一次到這樣的場合，心裡難免有些發虛，她跟在姜雲齊身後，亦步亦趨。
「走吧，總要來的。」
姜雲齊也不拒絕。
上一世的賞荷宴在她出嫁之前舉行，她興高采烈地去，不料招惹了麻煩。姜雲娩設局引得她和今日的東道主——安遠伯府的鄭潯時小姐爭執了幾句，姜雲齊摔了茶盞，居然引發了鄭小姐的哮症，鄭小姐差點命喪黃泉。
姜雲齊的名聲就是這樣一步步變臭的。
與她相反的是，姜雲娩在京城貴女間的聲譽越來越好。
這一次，同樣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雲舒，待會你按照我說的做。」
「嗯……雲舒都聽大姐姐的。」
姜雲齊囑咐了幾句，二人一同往廊橋上走去。
「呦，這不是姜大小姐嗎？你不是犯了錯在少師大人那裡受教嗎？還有心思來這裡遊玩。」
姜雲齊循聲望去，現在對她說話的秦小姐，名叫秦憫柔，正是上次在姜府壽宴上為姜雲娩說話，被姜雲齊推下水的眾多小姐之一。也是姜雲娩的閨中密友之一。
秦小姐明顯對上次之事還抱有恨意，一見姜雲齊來了，就炸了毛。
姜雲齊也不客氣，
「這麼關心我？難道你很怕我嗎？」
秦小姐被噎住了，氣得小臉通紅。
此次賞荷宴的主人安遠伯府的小姐鄭潯時卻一擺手，阻止二人繼續針鋒相對，對着走來的姜雲齊款款行了一禮。
她姿態端莊優雅，大方有禮，有股說不出的謙遜從容。
「秦小姐和姜大小姐都是我安遠伯府邀請而來的貴客，還請說話客氣點，千萬不要傷了各府之間的和氣。」
她說這話，十分熨貼，秦小姐也不再多言。
姜雲齊卻皺了下眉頭，對着眾人正經介紹道，
「這位是我家四妹妹，年紀小甚少出來，今天風景不錯，帶她出來開走動走動，你說是不是，三妹妹？」
姜雲齊笑着看向了對面的姜雲娩，她神采依舊，柔婉可親，完全不見府內那件事對她的影響。
「正是呢，四妹妹，你確實該多出來。」
姜雲娩笑得無懈可擊。
周遭的人看着姜府這三個姐妹，神色各異。
作者有話說:
鄭潯時：安遠伯府的嫡出小姐，後面戲份會上來的哈
秦憫柔：世家小姐之一，之前章節被姜雲齊推下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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