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逼婚
16.48
鄭潯時一身淺紫對襟長裙，清新素雅，比平日里的端莊自持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她第一句話問的就是謝世子——謝敏澤。
果然來者不善。
姜雲齊淺淺笑了一聲，「我與舅舅也好些時沒見，他好不好我也不知。」
「倒是我唐突了，姜大小姐請坐。」
鄭潯時身邊站着兩個婢女，正在布菜，她見到姜雲齊沒帶侍女，面上微微吃驚，卻並沒作聲。
待到宴席一開，鄭潯時的兩個婢女，蓮兒和青兒自覺退了出去。
偌大的包廂只剩她們兩人。
「姜小姐，這裡的陳年花雕風味不錯，雖比不得玉川的玉清酒醇厚，但入口還是不錯的。」
鄭潯時笑着看她，朦朧燈光，醉里看花。
姜雲齊意識到了不對，玉川在北方，定北王府就在那裡，鄭潯時每一句話基本都在提她小舅舅。
難道她知道些什麼了？
姜雲齊心裡一驚。
從某種層面而言，她比姜雲娩還難對付。
一想到小舅舅和莘煜對自己的保證，姜雲齊一下子又有了底氣，她搖晃了下手裡的白瓷酒杯，指尖輕點，轉了轉酒杯。
隨即，將杯中酒傾倒地上。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輕蔑又隨意。
這是敬死人的動作。
鄭潯時臉色一變。
還不待她說話，姜雲齊往椅子上一靠，坐出了一股睥睨凡塵的感覺，
「鄭小姐，有什麼話直說吧，我不喜歡繞圈子。」
鄭潯時無奈，這個姜大小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一般都是酒過三巡才開始談事的。
既然如此，再裝下去，還不知姜雲齊會怎麼出人意料。
「大家都將你視作瘋子。可我瞧着，姜大小姐真是非同凡響，連你妹妹那樣厲害的人物也完全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我們做局，還需要裝樣子，姜大小姐你啊，發着瘋，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鄭潯時斟了一杯酒，獨自飲下。
看上去彷彿對好友的剖白。
姜雲齊很清楚，賞荷宴上的局被她看出來了。用這樣聰明的人做局，風險確實大。
她的聲音一點點冷下去。
「繼續……」
鄭潯時倒也聽話，「我確實沒有證據能表明姜雲娩害我，更牽扯不到你的身上，但若論動機，只有一個猜測，姜雲娩本想害我，然後推到你的頭上，但被你發現了，於是你將計就計，順水推舟。」
姜雲齊冷冷一笑，桃花腮嫣紅如許。
她拍着巴掌，「沒有證據，都是空話。」
「不需要證據，我可以為姜雲娩澄清，這樣一來，你做得可就白費了。」
鄭潯時看進姜雲齊的眼睛，四目相對。
「儘管去說，你覺得我會被你拿捏嗎？或者我像很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的樣子嗎？」
姜雲齊語氣生冷而僵硬，攤了攤手，先前貌似輕鬆的氛圍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鄭潯時沒想到姜雲齊被人拆穿后，還能這麼淡定，只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不是來為自己討公道的。
「雲齊，或許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麻煩，而是想合作。」
姜雲齊挑了挑眉，着實厭煩了這種虛偽的作派。
她單刀直入。
「你喜歡我舅舅，想讓我牽線搭橋？所以用賞荷宴上的事來要挾我？」
鄭潯時心裡一慌，端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覺鬆開，酒杯碎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是……你如何知道的？」
姜雲齊深呼吸口氣，她很討厭有人將主意打到自己親近的人身上，或許她早就得知眼前這個人不是真心喜歡舅舅。
而舅舅也早就有了心上人。
她努力平靜道，「和你一樣，猜的。」
鄭潯時臉色一綠。
緊接着姜雲齊話鋒一轉，堅決道，「但想要靠我接近舅舅，絕不可能。」
這句話一出口，鄭潯時臉上的殷殷笑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甚至連一貫的端莊假笑都無法維持。
她第一次沒了貴女的風度，失態地發出尖叫。
「為什麼？」
「那你又為什麼非要來找我呢？你可以和父母表明，找人說親，或者去找我舅舅都行，為什麼非得來找我呢？」
姜雲齊一針見血。
見到鄭潯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姜雲齊也不怕故意刺激到她的哮症。
「因為，舅舅已經拒絕過你了，甚至不止一次。」
看見鄭潯時死白死白的臉，姜雲齊繼續下猛料，「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覺得在我這裡還有希望，但我奉勸你一句，他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別無謂糾纏，甚至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姜雲齊一口氣說完，鄭潯時猛地喘起粗氣來，似乎真的被她刺激到發病了。
但姜雲齊不在乎，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轉身就離開。
鄭潯時卻在背後陰冷說道，
「姜雲齊，謝世子私自進京，這件事也威脅不到你嗎？」
姜雲齊吃了一驚，不知道鄭潯時哪裡知道的這件事，但她絕不能慌。
她微微偏轉過頭，露出小半張嘲弄的笑臉，什麼也沒說，直接推開門離開了。
門外鄭潯時的丫鬟，蓮兒和青兒面面相覷。
姜雲齊本想直奔莘煜那裡，找他商量一下。可陡然一想，鄭潯時即然知道了，保不準還有別人知道，那她被盯上的可能性很大。
不能去白雲觀。
她出瞭望東酒樓，坐上馬車直奔回府。
煢煢夜色中，有很多雙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心知肚明。
夜色翻轉成第二日的清晨。
姜國公府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雲齊正想方法聯繫莘煜，有人卻已經先一步，過來找她的麻煩。
清晨的曦光凝結成霜，氛圍十分凝滯。
一箱箱奇珍異寶被送進了浮雲閣的院子。
幾日不見，汝南王府的世子——微生宴眼角翹起，說不出的風流恣意。他立於門口，閑庭信步。
姜雲齊不為所動，指着院中那些裝着寶物的箱子，目光中厭惡不減，
「這是何意？」
昨夜是鄭潯時，今日是微生宴。
難不成她最近犯太歲了？
當眾人離開后，微生宴含笑道，
「這是聘禮，我要娶你。」
姜雲齊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頭上的步搖花枝亂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就憑你，也配得上我？」
一個王府世子，一個世家貴女。
明明般配得很，可在姜雲齊一番話中，微生宴彷彿路上濺起的泥點子，蹭到她一點都嫌臟。
微生宴沒有被她輕視的態度所激怒，反而微微一笑。房中四面開闊，金色的曦光迢迢照影來，二人的身影打在地上，也算一對璧人。
「讓你的侍女關上門，接下來的話，我想你肯定不願讓第三個人聽到。」
微生宴把玩着手中的摺扇，狀似隨意，卻極有壓迫感。
還不待姜雲齊出聲反駁，他冷「哼」一聲道，「謝世子是你很珍視的親人，你應當不想他被抓吧？」
姜雲齊的心沉入谷底。
微生宴也知道了舅舅私自進京的事！
本來還以為他今天過來發哪門子的瘋，原來他拿住了姜雲齊的痛處，要來折辱她。
賞荷宴上，微生宴和鄭府的關係還不錯，沒想到，他們竟然好到這個份上。
鄭潯時，她一定得死。
姜雲齊心思急轉，她向來厭惡被人威脅，可此時舅舅的事更為重要，她咬着牙命令下人關上了房門。
然而，大門闔上的一瞬間。
微光散去，微生宴笑着的臉倏地一變，居高臨下地看着姜雲齊。
眼前的少女白皙透亮，美而自知，如同山林間清新的白露，真讓人想一采芳擷。
微生宴故意湊近她，二人咫尺之間，他用摺扇輕佻挑起姜雲齊的下巴，見她眸中冷冽，輕笑道，
「我勸你別動，周渠義還是戴罪之身，謝世子此時偷偷入京，整個定北王府都要完蛋。屆時，你依舊任我拿捏。」
「我給你一次機會，從了本世子，你舅舅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微生宴故意湊近了姜雲齊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語。
噁心的呼吸聲纏在耳畔。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悉悉簌簌的腳步聲。
他們同時聽見，姜雲齊斜眼看他，但這動靜並沒有阻止微生宴瘋狂又曖昧的行動，他似乎是等不及了，高大的身影漸漸籠罩過來。
姜雲齊的目光冷得如同一捧寒潭，一直在腰間交疊的手終於有了動作。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本書就要上架了，想了很久到這裡設置了一個小高潮，後面的故事會越來越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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